上回书说到:张子美一铁扇子把韩忠砸死,贺永与赛判飞行侠苗泽动手。
贺永双手合狼牙钏,“泰山压顶”奔老侠头顶砸来。苗老侠用的是以巧破千钧,跨左步,刀走外腕,一手“红云捧日”,“唰——”刀刃冲下,就奔贺永胸前扎来。万没想到,正在这个时候,韩忠死了,贺永不由地回过头来一瞧,他一回头,苗爷的刀尖就点上贺永的心口窝了,“噗哧”,刀扎了进去,红光一起,鲜血迸溅,肚子里的零碎往外一流,贺永惨叫一声,也躺在船板上了。
贺永是陕西人,他家乡会武的很多,遍及南七北六十三省,贺永落在云南。虽然他死于赛判飞行侠苗泽苗润雨之手,但传出去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而是童林致死了贺永,人家贺永的本家亲属能不找海川报仇吗?这样就生出很多的事来。
贺永、韩忠一死,玲珑岛就塌了半截天。法禅和尚跟自己的师兄动手,人家北侠秋田多大的份呀!一压大铲,顺剑一抹,一剪他,他往回下一扳铲,北侠秋田的大宝剑就朝法禅和尚的脖子来了。正在这个时候,靠南山根芦苇里边窜出一条小船。有人高声喝喊:“诸位仁兄贤弟,为我侯廷担惊受怕了!” 侯振远站在船头,他旁边站着一位老仙长,个不高,白眉毛,慧眼遥观,金光四射,挽着一个小发髻,金簪别顶,一部银髯,青道袍系水火丝绦。这人是北侠秋田和铁臂罗汉法禅的授业恩师、知机子谷道远。没想到,庄道爷、尚道爷、何道爷、谷道爷四剑客在此聚会。其实,这些动手之人大部分都是他们老哥四人的弟子。侯老侠怎么会跟谷老剑客聚到一起呢?
原来,昨天晚上,侯振远一看海川跟到那块大石头上去了,也跟着一拔腰上去了,再看海川没了,就知道要坏事。他的意思也要跟着往前来。猛然间,身背后有人拍他的肩膀头。侯振远右手一推,“啪”一掉脸,没有看真那人,他就跟一缕青烟似的落在芦苇的深处去了。一个声音说道:“老檀越请这边来。”侯振远想:这是谁呀?也顾不得找海川了,拔腰就奔声音过来了。赶到近处他才看清,这里湾着一只船,船头上有篷,刮风下雨不碍事。
船上有两个水手,船篷里头点着灯,在自己眼前头站着位老仙长。侯振远忙抱拳施礼道:“仙长爷,您叫我?”“老檀越,您到里头来。”一挑布帘,二位一前一后进了舱。里头还很干净,有住的地方,能吃能喝,锅盆碗灶全有。借着灯光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侯振远问:“仙长爷,您呼唤弟子侯廷,请问您怎么称呼?”仙长看镇东侠彬彬有礼,微微一笑:“老檀越,贫道姓谷双名道远,闯荡江湖有个美称叫知机子。”镇东侠肃然起敬,施礼道:“哎哟喝!久闻前辈的大名,今日一见实为幸会。”谷道爷道:“啊,老檀越,免礼免礼,你这边来,我给你点东西。”老仙长到桌子旁边,猫腰往桌底下一伸手,拿出个包袱来放在桌子上边:“老侠客,你看看。”侯振远一看,“啊”的一声惊叫,原来是刘俊丢的那个小包袱,海川的两身裤褂还在里面,龙批大票也在里头。侯振远一看,忙跪下道:“前辈呀,晚生失礼,我给您磕头了!”仙长伸手相搀:“无量佛,你起来起来,侯老侠客,你跟佩雨都是好朋友,咱们见面就有缘,请坐吧!”爷儿俩坐下后,侯老侠道:“请问前辈呀,这个包袱怎么落在您的手里?您又如何到这里的?”仙长一笑:“无量佛,说起来话很长啊。”
老仙长谷道远为什么来到江南?因为他云游四海,行无定所,这一次回来,他才知道八卦山铁善寺的事情。老仙长一想,这个可不大好办。因为童林是自己两位师兄的弟子,可是李昆也是师兄的弟子,老哥儿四个在一块儿耳鬓厮磨,谷道远还是比较讲理的,唯有庄道爷有点护犊子护短,而且我徒弟秋田也涉足其中。九月九以前,老剑客爷就来到黑熊镇,他和黑熊镇黔南客栈掌柜的是朋友。 这位掌柜的可了不起,姓王,叫王凤,江湖人称天灵侠王凤。使一口单刀,很俊的功夫。他有一个弟弟比他小得多,两口子染时疫而亡,他的弟弟跟弟妹两人留下一个姑娘。王凤就把这个姑娘留到自己的家中,教给姑娘能耐,拿姑娘当儿子养活着。姑娘的能耐学得很好,她管王凤叫爹。爷儿俩在后面收拾出一所房子,就住到后院来了,一边练功夫,一边照顾这店。老道爷谷道远跟王凤很不错,所以就来到黔南客栈。伙计一看,这可新鲜!因为出家的僧道,住店的太少了。伙计往里让:“道爷,出家人住店的很少,没想到您不怕花钱。”“无量佛,你给我换个后院,比较幽静的地方,贫道恨吵恨闹。”伙计答应,把谷道爷带往西院北房三间,屋里收拾得很干净。谷道爷坐下了,擦脸,漱口,喝茶,把伙计叫过来说:“我一个出家人,住你这么好的店,有这么多钱吗?”伙计心说:这道爷有病吧!不是说让我给准备一个很幽静的屋子吗?既然住不起,可以再找别处嘛?你为什么擦脸、漱口之后,坐到这里又嫌贵呀?”道爷,您要如果住不起。我可以给您改换一下。”谷道爷想了一下,摆了摆手,“行了,不用了。让我儿子给拿钱吧!”
伙计一听,觉得更新鲜了,出家老道有儿子?这可是位风流老道。“哟,您有儿子?您是个出家人哪里来的儿子?”谷道爷一听很不乐意呀,把脸往下一沉:“胡说,出家人就不许有儿子啦?没有真儿子,还没有假儿子嘛?”
“哟,道爷您这儿子在哪呢?跟咱们这里有什么关系?”“对,是在你们这里开店。”伙计一听才知道是掌柜的干爹,便问:“您说的就是我们掌柜的王凤吗?道爷您稍候,我给您叫去。”伙计见到王老侠一说,王凤就知道准是谷老剑客来了,赶紧跑进来道:“哎呀,老前辈啊,您来啦,我给您磕头。”
说着,跪倒就磕,谷老仙长赶忙用手相搀,王凤细问:“您从哪儿来?”谷道爷把自己的事都说了。王凤听完,便说:“嘿!您还提呢,我们这个店都包给人家侯振远、童海川了。”就把事情也由头至尾一说。谷道爷点点头:“王凤啊,济慈、济源是我的师侄,童林也是我的师侄,我无法插手,金砖不厚,玉瓦不薄。我看你呀,最好别让他们认出来,要认出来,你是管呢,还是不管?你跟铁善寺的人也是朋友啊。”王凤说:“你放心,我管这个干什么?您都不管,我也没那么大的份儿啊。”
到了九月九日,谷道爷说不去,其实头天晚上可就去了。他刚到铁善寺的后山,就发现越墙来了一条黑影,“唰!”身法很快。谷道爷可就背到一棵树后面观看,这个人鬼鬼祟祟地提了个包袱,他就是八卦山的七庄主、清风过柳柳叶猫韩忠。他越墙进来以后,大家伙儿都在大厅内议论明天的事儿,东配殿没人,他进去了,一伸手就抽出一个包袱来,然后提着这个包袱越墙出去。韩忠心说:这包袱里有什么呢?他找了一棵大树,把这包袱搁在眼前的地上。又从百宝囊中掏了白蜡捻儿火折子,点上白蜡捻。他贴到树上,低头一看,“啊!”就在他晃火折的时候,这包袱没了。韩忠吓出一身冷汗,这是谁呀?往四外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瞧见,把韩忠给吓跑回山了。
老仙长谷道远提着这个小包袱,就回到了黔南客栈。越墙进去,来到的自己屋中,灯光点亮,把包袱打开一瞧,有一张墨鱼皮和一张龙批大票。谷道爷心里说:侯振远哪,你的这些人太疏忽大意了,龙批大票都叫人给偷走了。如果这龙批大票落在歹人之手,你童林既便把韩宝、吴志广给拿住,你往哪里交待?谷道爷又看了看墨鱼皮,琢磨着,我干脆给它做出来得了。第二天谷道爷拿笔开出方子,又把王凤找来,让他按照药方去配药。王凤挺纳闷问:“老前辈要这些物件干什么呢?”“我得了一个包袱,里面有一张墨鱼皮。”“噢……是不是麒麟山洗砚池那个墨鱼?”谷道爷点头:“对了。”
王凤一听,心里非常可惜呀:“哎哟,那么好的东西谁给毁了?”仙长摇头:“这个咱们不知道,哈……我把它做成件铠甲吧!”“您是修好积德,这又是宝物,刀枪水火都不怕呀!”
谷道爷把墨鱼片做成铠甲后,依然把包袱包好了,每天打听。刘俊下书、三小夜探八卦山被困十八棵杨,这些事情老仙长都知道。最后十老请八卦会太极,老人家也让王凤给雇了一条船去了八卦山。
锅台炉灶,柴米油盐船上都有。船上还有两名水手伺候老仙长格外周到。
老仙长提拎着包袱,就上了小船。顺着江岔子放到南盘江内,到了试艺五绝,法禅僧这些人奔玲珑岛逃跑,老仙长全知道。这天晚上,船就停在玲珑岛的南边芦苇荡中。剑客爷心里想道:要说司徒朗不是个东西,我早就知道。但是你们不能犯国法,韩宝、吴志广犯的是国法呀,把皇上的东西偷了,他们哥儿俩就算完了?要领法呀!你司徒朗长着几个脑袋,你助纣为虐,使韩宝、吴志广对抗朝廷?今天晚上我就进山,我要责备责备司徒朗,如果他不听我的话,我就把这孽障给拿了!老剑客谷道爷正在船上站着想呢,突然发现童林、侯振远说话。童林走了,这才上来把侯振远引到了船上。
谷道爷把自己的事情由头至尾过说了一遍。侯振远并不隐瞒八卦山的事情,从头至尾也详细禀明。然后说道:“老前辈啊,晚生和我的师弟童林一起来到玲珑岛,司徒朗这人意狠心毒,玲珑岛里头消息、埋伏重重,我兄弟一个人进去,晚生可不放心哪。”谷老仙一摆手,自己沉思一下:“无量佛。你尽管放心,你把包袱看住了,好好地在船上休息一会儿。贫道到山里头去看一下,你们对于消息埋伏转轮走弦一丝不通,万一碰上了,那就不得了。”
侯振远在小船上呆着,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悠,直到天快亮,谷道爷回来了。侯振远问:“老前辈呀,此番进玲珑岛您看见我兄弟了吗?”老人家这半夜工夫查遍了全山,早晨回到船上对侯振远说道:“你的兄弟并没有遭什么凶险,你只管放心。”听了老剑客爷这句话,侯老侠才放下心来。
天光闪亮,就听见外面喊杀震天,“当啷啷……”锣声响亮,把两个水手都吓坏了。谷道爷一听:“可能前山有了响动了,也许有人来攻打玲珑岛。咱们俩去看看。”侯老侠立即答言:“是,晚生遵命。”谷道爷让水手荡桨摇橹,由芦苇中出来,爷儿俩站在船头。老侠侯廷脚下放着包袱,左手接着龙渊宝剑,旁边站着老剑客知机子谷道爷。小船往北这么一转,哎呀!看见大船之上打得难解难分。 风流侠铁扇仙张鼎张子美一铁扇子把七庄主韩殿远给打死了,北侠秋田的辘轳大宝剑正放在铁臂罗汉法禅僧的脖子上。正在这时候,侯振远高声喝喊:“众位仁兄贤弟,侯廷在此!”法禅僧往喊声处一回头,稍一走神,北侠的手腕就这么一颤,法禅的脖子就碰在秋田的辘辘大宝剑上了。北侠秋田就势一拉剑,“嗤!”铁臂罗汉法禅僧斗大的人头落在船板之上,尸体往前一栽,“噗嗤!”一腔子血喷出来了。北侠秋田热泪滚滚,一阵子难过:“师弟呀……”司徒朗一看,您这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这时候,侯振远的小船就奔王爷的大船了。老侠于成这些人可全在,王爷一看侯振远来了,就知道司徒朗在说瞎话。既然侯老侠生还,可是海川呢?
说话间,小船到了。爷儿俩一前一后拔腰上来,提拎着包袱。王爷一看这包袱:“老侠客,昨晚上遇到什么事了?”老侠客递过包袱:“您看这是什么?”
王爷又喜又惊道:“啊!龙批大票?”侯老侠点头道:“还有墨鱼铠也在这里,快交给刘俊吧。”刘俊赶紧过来接包袱,给师大爷磕头:“啊,老人家,谢谢您。”侯老侠这才把老仙长请过来说道:“老前辈啊,这就是千岁爷,当今万岁爷的四皇子,固山多罗贝勒府的雍亲王爷。”侯老侠一指谷仙长:“王爷,这是我哥哥秋佩雨授业的老恩师,知机子谷道远、谷老仙长。”众群雄也都“唿啦啦”地围过来了。王爷一听:“哎哟,老仙长。”连连地作揖。谷道爷趴在船板上:“给王爷磕头啦,贫道谷道远拜见千岁。”王爷绝不能让谷道爷磕头,双手抱住:“哎哟,我早就知道您的大名,没有机缘跟您见面,今天跟您一见,真是三生有幸!你们爷儿俩这是打哪来呀?”
侯振远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全说了。北侠秋田来到恩师的跟前,热泪盈眶跪在船板上:“恩师呀,弟子拜见。弟子误伤师弟,在恩师面前请罪。”“秋田,你起来,像法禅这样的人作为一个和尚不守僧门之戒,作为一个武林弟子不守侠义之规,分明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他已不在我门墙以内,有道是除恶人积善念。”侯振远也安慰一番。就在这个时候,王爷搭话啦:“老仙长,您看,司徒朗在此拒捕,十分厉害。是不是您老人家辛苦一趟,把他给拿住。咱们对他一定不加追究,只要献出国宝、二小成擒即可。”老仙长点头:“无量佛,这孽障十分猖獗,王爷既命贫道前往,贫道岂敢违命呢?”
老仙长刚要迈步往前走,忽见北面漂摇摇一只小船过来,有人高声喝喊:“诸位兄长,童林在此!”大家伙儿抬头一看,见是太虚上人庄道勤、谈笑清居无极子尚道明、爱莲居士太乙剑客何道源、还有补陈道人吕德兴四位道长。
王爷可真是大喜过望。老侠于成站在旁边看着司徒朗,心里想着:我应许过童林一句话,不拿住盗国宝的二小,愚兄绝不回家。这会儿,于成老侠见韩宝、吴志广在对面眼球乱转就猜到他们要跑,但这两个不从一边跑,我也不好办哪!一眼看见海内寻针昆仑道长司马空,于老侠想:他能够在海里面找针,能说不会水吗?老侠于成凑过来了:“道爷,您过来。”一直把司马道爷叫到了船后:“道爷,您热吗?”南侠这个气!“哥哥,天气这么冷怎能热呀。”“哈哈哈,仙长,我请您洗个澡吧。”道爷一怔:“老哥哥,我干什么洗澡呢?”于老侠:“不洗也得洗。你往司徒朗的大船上看,韩宝、吴志广可要溜呀。韩殿远、贺永、法禅都死了,他们失掉了靠山,他们知道大势已去,但是,他要作困兽之斗,您说对吗?”南侠往对面一看,果然二小有动静。便说:“嗯,不错,哥哥您远虑深谋,小弟钦佩。”“他们要跑得下水,可能这两人不往一边跑。你下水到他们大船的北面,我下水到他们大船的南面。看他们往哪边跑。”司马空一听,好嘿!老哥儿俩都把长衣服脱了,鞋子、袜子也扒了,叫过水手来:“一会儿我们在底下叫你们,你们想着拿船篙往上拉人。”于爷把胡子往自己怀里一揣,从后舱哧溜下去了,司马道爷也下去了。
哎哟,这江水显得特别的凉啊!不过哥儿俩都有很深的武功,寒暑不侵。
两人直奔司徒朗的大船,一边一个,顺着船底慢慢贴上船帮了,脑袋则一出水面,哟!真巧嘿,船沿上的一条腿下来了,正是韩宝。老侠于成心说:好悬,晚来一步又让他跑了,得了,爷儿们,对不起你,下来吧!一伸右手,猛地把韩宝的腿腕攥住了,韩宝就知道坏了!他猛地右手一按船帮,昂足了劲往下踹,可他不知道底下是西方老侠呀!“咚”韩宝就被拉进了大江。嘿哟!韩宝到水底下也折腾,老侠于成心里说:我让你喝点儿水吧!一伸右手朝着韩宝肋窝子拿中指一点,“嘟”地一下,韩宝张嘴“咚咚咚咚”,三四口水就下去了。老侠于成一瞧他动不了劲了,拉着他踩着水,转眼间来到自己这船的后艄。轻轻地一提,把韩宝就提出了水面。“我说上边的伙计们,把船篙顺下来!。”庄丁赶紧就把船篙给顺下去了,老侠于成一伸左手,把船篙攥住了:“来,往上拉吧!”五六个人往上拉,把韩宝提拎上来,轻轻地放下。于爷一按船帮也上来了,伸手先摸韩宝的兜里头。软囊之内摸着了国宝翡翠鸳鸯镯,揣在自己的湿衣服里头。于老侠心说:有这个,我心里就踏实多了。正在这个时候北面喊了:“无量佛,船篙顺下来!”这边又来了。
船篙顺下去,南侠司马空把吴志广也给提拎上来,抹肩头拢二臂,四马倒攒蹄,把他们两人可就捆结实了。“你们都过来。”西方侠一招手,庄丁都过来了:“老爷子,您有什么吩咐?”老侠一指韩、吴道:“这是韩宝、吴志广,你们认识吗?”庄丁们笑了:“我们少庄主爷,我们认得。”老侠点头:“好极了,你们六个人给我看着,如果要跑一个,到时候把你们送到南衙门领罪。”庄丁们道:“老侠客爷,您放心吧。我们几个人一定好好看着。”
韩宝、吴志广被擒了,老哥儿俩进了后舱,把湿衣服脱了,拿手巾擦擦身上,然后换好了干衣服,穿上了长衫,把国宝带好了,然后把湿衣裳拧净,在后舱这儿一晾。老哥儿俩出来,再到前面一看,可就不一样了。太虚上人庄道勤、尚道明、何道源、谷道远、吕瑞、海川这些人来到船头跟大家见面。
王爷很高兴:“得了,庄老仙长既然来了,您的高足司徒朗又在大船上,您设法劝劝他,这事情就完了。”庄道爷听了王爷这宽容的话,心里十分感激。
“无量佛,孽徒无礼冲撞千岁,领国法受王章,这是没得说。您老人家甭管,待贫道登大船捉拿司徒朗!”太虚上人庄道勤回手按了落叶秋风扫宝剑,“呛啷”一声响,老仙长飞身形上了大船,用手点指:“孽障,你往哪里走?”
王爷正瞧着呢,西方侠于成一拉王爷衣襟:“王爷,您请到这边来。”
王爷跟着老侠于成、南侠司马空挑帘进了前舱:“二位老侠爷有事吗?”
“哈哈,王爷,国宝在此啊!”老侠双手高举。王爷赶紧往后一撤步,跪在船板上,老侠于成这里托着,王爷如见君父,马上行三拜九叩君臣大礼,恭请圣安。然后站起来接过国宝,毕恭毕敬至至诚诚地,往高处一举,二老侠跟司马道爷也拜见了国宝。“老侠客,如何得到国宝哇?”王爷心里十分感激,心说我们海川交了这么多过命的朋友,实在难得。“呵呵,您要问我跟南侠司马大弟如此这般、这般……,深江擒二小,才把这两人拿住了,仰仗天子的洪福,国宝终于请回。王爷,请您打开看看。”王爷把包裹打开了,国宝翡翠鸳鸯镯宝光艳艳,双龙绞扭,一点儿毛病没有。王爷包好了,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道:“二位老侠客,本爵我替海川给你们老哥儿俩道谢了,韩宝、吴志广何在?”“现在后梢,您只管放心。我们已经把他俩捆上了。”
“哎,太好了,太好了。”王爷又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好像身上去了几千斤的分量。本来为这事儿,多少日子睡不着觉,到现在好了,二寇成擒,国宝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王爷放了心啦,由衷地感激这两位老成持重的侠客爷。
爷儿仨说了几句话再出来,一看大船上变了样喽。老仙长庄道勤站在大船上用手点指:“孽障,司徒朗你还不出来见为师吗?”“师父啊,您看这么点儿事,您干什么来呀?”老仙长听了这个气呀!“不明事理的东西!”庄道爷心说:这么点儿事?!孽障啊,你已经八十的人啦,尚且不知好歹!韩宝,吴志广盗国宝,身犯国法,你还要替他们拒捕钦差。“孽障,你还不过来伏刑受法!”司徒朗耍赖呀:“师父,您别忙,我们的事碍不着您。您这么大年纪少管闲事,您走,您走!”他跟师父说这个,气得庄道爷直哆嗦:“无量佛,司徒朗啊司徒朗,好冤家!”大家都在这里瞧着,谷道爷、尚道爷、何道爷也都在这看着,当师父的管不了徒弟,您当初这徒弟怎么收的?蒋雄、徐君两个人站起来加钢:“司徒老哥哥,别这样,他是您的师父,不是我们师父,您不敢惹他,我们哥儿俩惹他。”蒋雄一伸手,把龙头杖亮将出来,徐君也把大泼刀亮出来,垫步拧腰上了大船。“道爷,您是我哥哥的师父,不是我的师父!哪里走!”
老仙长这气大了,拿宝剑往下一断,“呛”一声响,徐小侠的刀折了,窝腰一脚,“咚”的一声响,把徐君踹到江里去了。老仙长斜身的时候,蒋雄拿起龙头杖照着老仙长的脑勺就打,老仙长转过脸,一个“鹞子翻身”,宝剑“唰”地一晃面门,又是一脚,“咚”也把蒋雄踹到大江内。司徒朗抓起五行轮的包袱飞身形上了大船。“师父,您说您这是干什么呢?我这么多年经营玲珑岛容易吗?您竟敢到我们这来穷搅!您把我两兄弟给打跑了,我……我……不答应您,我跟你撞头!”司徒朗在师父的面前一通嚷嚷。 “无量佛,孽障啊,这就是当年我把你惯坏了,冤家你还不给我扔军刃被擒!”“师父我真急了!”“噔噔噔、咚!”他也跳进江里。其实大伙儿都看得出来,这是庄道爷成心让司徒朗逃跑。
老仙长在战船上看了一会儿,再看所有的兵丁四处奔逃,下水的下水,弃船的弃船。转眼之间整个玲珑岛,所有的人都跑尽了。
再说王爷他们二百多号人都是绿林的英雄,这里头师兄弟就是五位,水晶长老亚然和尚加上四道,这是叔伯兄弟。亚然和尚的年岁最大,不过由于铁善寺的事情,亚然和尚的心里好像对不起这四位兄弟似的。王爷带着这些人准备几只大船,顺水路直奔铁善寺。船拢岸之后,大家陪着王爷下了船,有人抬着韩宝、吴志广,打发人把这些船只送回八卦山,咱们也就不提了。 大家众星捧月陪着王爷,押着二小,一直顺着铁善寺的山道上来。到山门前,王爷一看,哟!庙里头张灯结彩,所有的和尚都穿着新的僧袍。原来王爷写的“武术化一”的这块匾已经刻好了,悬挂已毕,有黄纸蒙着,只等王爷来了焚香开光,举行开光盛典。王爷一问,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济慈说:“哎,贫道我准备好了,只等着玲珑岛上的事情一完,请王爷回来开光。这是一次盛典哪!”王爷高兴,回到配殿,稍事休息。
王爷一看时间差不离了,便道:“好吧,立刻焚香开光。”鞭炮齐鸣,和尚们披偏衫,打法器,鼓乐齐奏,显得十分的隆重。王爷把黄纸揭下去,“武术化一”四个大字笔走龙蛇。众人一起行了礼,然后大家退到东配殿,便坐吃茶。庄道爷可说话了:“千岁啊,我看玲珑岛的事情已经完了,请千岁法外施仁,贵手高抬,饶恕李昆、司徒朗,我们师徒是感恩不尽。我们几个人,都是出家人,身如闲云野鹤,出入山林疏荡已惯,不愿大家聚在一处呆着,我们可要跟您告假了。”王爷一摆手:“等等,老仙长,您请喝碗茶,本爵还有要求哪。”他们老哥儿们也不知王爷有什么话,问:“王爷,您有什么吩咐?”王爷一拱手:“今日南北武林盛会,挂匾举行大典,这可以说是多年来武林之中的佳话。你们老几位合而为一,今天全到了,为铁善寺的事情增了很大的光彩。本爵一生无所好,我只喜欢武艺,众位侠义都是您们的晚生下辈,海川他们也把自己的能为让我看见过,我也确实钦佩。但是我还没领教过你们老四位的功夫,既然今天铁善寺开光挂匾,你们老哥四位每人都在月台上给我们露一手功夫,让我们开阔眼界,哈哈……老仙长,这个您不能推辞吧?”哎呀,这个人情太重了!王爷的人情怎么能说不练?”无量佛,王爷,既是您的吩咐,那么好,师弟们,我们每人在这练点功夫让王爷看看。”说着,大家陪着王爷打东配殿出来,把整个月台围得密不透风。
庄道爷道:“师弟呀,你先练吧。”知机子谷道爷道:“无量佛,好吧!秋田,你把宝剑给我,我练一套天罡剑。”老侠秋田很高兴,把宝剑摘下来:“师父,请用吧。”剑递过去,谷道爷伸手按剑把,一顶碰簧,“呛啷啷”
一声响,把辘轳大宝剑拉出来。上了月台,天罡剑三十六式开始练起来。慢慢地一招一式,不慢不快,让大家伙儿瞧清楚,每个肩架,一抬腿,一伸手都是地方,姿势十分优美。谷道爷天罡剑练完了,收住了架式,气不涌出,面不更色。“无量佛,在众位面前,献丑献丑!”把宝剑入鞘。王爷竖大拇指:“谷老剑客,太好啦!”三爷何道源打稽首跟侯振远说道:“无量佛,侯老侠你把宝剑借给我用用,我练一趟一百零八式青龙剑,让大家看看。”
镇东侠很高兴,忙把自己的龙渊古剑递过去。何道爷把宝剑拉出来,来到月台上,练起了一百零八招青龙剑。哎呀,侯振远这么一瞧,人家何道爷的功夫好啊!看来自己的功夫还不到家。练完以后,何道爷说:“献丑献丑。” 宝剑交给侯振远。侯振远一躬到地:“老师啊,您这是让晚生再学一遍哪!胜弟子万万倍哟。”何道爷一笑:“无量佛,我可不敢当。在你这行家面前,实在是献丑哇!”镇东侠连连摇头:“客气客气。”太虚上人庄道爷呼唤尚道明:“二师弟,你也练趟功夫吧。”谈笑清居无机子尚道明冲着南侠打稽首:“无量佛,司马道爷,您把您的巨阙宝剑借给我用用,贫道练一套钟馗五式剑。”南侠心说:尚道爷这是让我长功夫呢。马上把巨阙宝剑拉出来,递给尚道爷。尚道爷走上月台练一趟钟馗五式剑。大家伙儿“哗……”鼓掌,真是到了高潮了。 等哥儿仨练完了,庄道爷道:“无量佛,王爷和众位英雄侠义,我三位师弟的功夫比贫道我强胜百倍,看了他们哥儿仨的功夫,就不必再看山人我的了。”王爷摇头:“不行!”庄道爷无法:“无量佛,既然如此,贫道就练一套阳招八仙剑。”众英雄侠义一齐鼓掌欢迎。庄道爷脚尖一点地,长腰上了月台,秋风落叶扫宝剑亮出来,一招一式,不慢不快,那个份儿就真比那哥儿仨高了。练到一半过去,老仙长的身法一加快,大家在这四丈见方的月台下,每人的脸上都感觉到寒风阵阵。老仙长身若浮萍,走圆了这个月台。 海川两目直视,一丝不苟地看着,自语道:“哎呀,我师大爷这趟剑太好啦!” 练完了,庄道爷收住了招数,把剑收入鞘内道:“无量佛,献丑献丑了。”
王爷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哈,老仙长啊,太好了,本爵我开了眼啦!”
庄老仙长很谦虚:“让王爷见笑。王爷,我们可要跟您告辞啦!”王爷脸上一脸惜别之情。“哎呀,怎么说呢?本爵真惦着把事情办完以后,邀请你们到趟北京城,去本爵府里住些日子,以便多增教益。现在是不可能了,几位老仙长将来闲暇之时,请您们诸位到趟北京。”于是老少群雄几代人,数百位武林同道众从侠义,一块儿往外送,一直送到山门外。庄道勤伸手一拦:“王爷,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想您就别送啦。”王爷恋恋不舍:“不,四位老仙长,再加上吕道爷,我还是要送一送。”“王爷,您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呢,请留贵步吧。”海川接过来道:“王爷,您有很多的事情要办,我代爷跟众位哥哥送送他们老爷儿五个一程。”“好,你就代表我送送老仙长们。”海川一抱拳:“请。”
走出有几里地远,庄道爷站住了:“海川,你的事情也很多呀,你赶紧回去吧。”“不,弟子再送一程吧。”爷儿六个顺着山道又走了几里了,来到一处地方很宽绰,很平坦,庄老仙长伸手一拦:“海川哪,别送了吧。说话就通过蜜蜂岭,前边就到山口了,你赶紧回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办事呢。”
海川摇了摇头,脸上一阵子难过。庄道爷看出来了,便问:“海川你为什么难过呀?”海川一阵发怔:“师伯呀,细想起来,孩子我当年被困卧虎山,巧遇二位恩师,蒙二恩师苦心栽培十五年,弟子我又奉命下山,兴一家武术。
当年弟子我是怎么想的呢?我认为南七北六十三省武林之中,我童林就称为魁首,叫做所向无敌。自从到了北京城,奉圣旨待罪捕盗。我一下江南,哎呀,我才看到英雄侠义如雨后春笋,每一个拿出自己的末艺就胜过弟子的绝技呀。我何能对得起师父重托,兴一家武术呢?如今,分别在即,师伯,弟子如同婴儿失母啊!我觉得无所倚靠,心里边十分空荡。师伯,我愿意……
怎么说呢,弟子愿跟着几位老人家一块走。”庄道爷一笑:“你怎么说孩子话呢?当然,江湖路上能人很多,你师父都给你什么能为让你兴一家武术呢?”海川正要回答,只听何道源道:“教的是八卦绵丝盘龙掌。”庄道爷点点头,又问:“是你们两人研究的吗?你让海川练练,我瞧瞧。”
当着这四位老前辈的面,海川能含糊吗?往后一撤步,一招一式,把这六十四式八卦绵丝盘龙掌练完了。真是身如蛇形,好俊的功夫!他练完站住了。庄道爷有些不解:“怎么你就会这些?”海川点头:“是,这是恩师教弟子的六十四式。”庄道爷赞叹地说:“你的功底还是很不错的。”又朝尚、何二位老仙长看了一眼问:“就教这点能为让他下山兴一家武术啦?你们这做师父的就不怕你这弟子给我们栽跟头?头下南七省亏没遇着什么出一头的英雄、乍一背的豪杰。如果他一成名,就要有很多的英雄找他一起切磋武艺,他敌得了人家吗?”尚道爷、何道爷低着脑袋也不言语。庄道爷又问:“孩子,你的钺法呢?练练,师伯看一看。”海川一怔:“钺法?弟子我没带着。” “来,撅两个树枝,你练练。”海川接过两根树枝左右一分,照样儿练完了,也是六十四式。“再往下练呀?”“弟子技止此耳。”“好吧,师伯我很对不起你啊,前者你师哥跟你闹事,使你为难遭灾。借着这个机会,我在这里再替你师父给你传点儿钺法和掌法吧。” 老仙长庄道勤让他们哥儿仨在后头给指点着,让海川跟着走,一招一式练起来了。海川已经有十五年的好根基了,再学就是窗户纸一捅就破,何况海川还有资质天赋呢?老仙长在前面走,海川在后头练,转眼之间就把掌法给续全了,三百八十四爻尽命连环掌。然后庄道爷拿起树枝来,又教给海川三百八十四爻尽命连环钺,这可不得了。老仙长让海川亲自走了两遍,有不对的地方稍加指点。看看不大离了,庄道爷道:“海川哪,这掌法和钺法的三百八十四爻尽命连环的功夫才是你护身保命的东西。从今以后自己勤习勤练,把三百八十四爻尽命连环掌法、钺法和你以前的六十四式融合在一起,动起手来,就能招如泉涌,这就是整套的绝艺八卦绵丝盘龙掌。海川,这回行了吧?”庄老剑客面带微笑看着海川,那意思是:伯父对得起你了吧?海川推金山、倒玉柱跪倒磕头:“弟子多谢师伯、师父、师叔。”哥儿四个都点头。庄道爷说:“起来吧,勤习勤练,不得耽搁,业精于勤,荒于嬉。望你好自为之,为师门争光,伯父刮目相待。”海川立即答应:“这个弟子知道。”庄道勤颔首微笑:“师侄啊,你回去吧,庙内很多事情待你办理,去吧。”“是,弟子遵命。”说完以后,老爷儿五个转身形往山下走,庄道爷回过身一看,海川低着头还在后头恋恋不舍地送呢。“无量佛!海川哪,掌法和钺法,好好的勤习勤练,足够你在江湖上用了,你就不必再跟着了。”
谷道爷也说:“回去吧。”“是,弟子遵命。”海川说完站着仍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