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莺歌

作者:灵澈     朝代:唐

新莺傍檐晓更悲,孤音清泠啭素枝。
口边血出语未尽,岂是怨恨人不知。
不食枯桑葚,不衔苦李花。
偶然弄枢机,婉转凌烟霞。
众雏飞鸣何局促,自觇游蜂啄枯木。
玄猿何事朝夜啼,白鹭长在汀洲宿。
黑雕黄鹤岂不高,金笼玉钩伤羽毛。
三江七泽去不得,风烟日暮生波涛。
飞去来,莫上高城头,莫下空园里。
城头鸱鸟拾膻腥,空园燕雀争泥滓。
愿当结舌含白云,五月六月一声不可闻。

注释

新莺:指春天刚出生的黄莺。
傍檐:靠近屋檐。
晓更悲:早晨叫声更显悲伤。
孤音:孤独的声音。
清泠:清澈而冷。
素枝:白色的树枝,这里指树枝因无叶而显得苍白。
口边血:形容啼叫至极,似乎口角出血。
语未尽:话还没说完。
怨恨:不满,埋怨。
枯桑葚:干枯的桑葚果实,不可食用。
衔:叼着。
苦李花:苦涩的李子花,象征无益之物。
枢机:此指鸟鸣如同操作精巧的机械般美妙。
婉转:声音曲折悠扬。
凌烟霞:穿越云雾,直上高空。
众雏:许多小鸟。
局促:紧张,不安的样子。
自觇:自己观察到。
游蜂:四处飞舞的蜜蜂。
啄枯木:比喻小鸟觅食的艰难。
玄猿:黑猿。
朝夜:早晚。
啼:哀啼。
白鹭:一种白色水鸟。
汀洲:水边或水中沙洲。
黑雕黄鹤:指高贵或自由的鸟类。
金笼玉钩:华贵的笼子和精致的锁链,象征束缚。
伤羽毛:伤害了它们的身体或自由。
三江七泽:泛指广阔的江湖水域。
去不得:无法前往。
风烟:风中的烟雾,此处形容景象迷蒙。
日暮:傍晚时分。
飞去来:飞来飞去,徘徊不定。
高城头:城墙之上。
空园里:荒废的园子中。
鸱鸟:猫头鹰,常被视为不祥之鸟。
膻腥:腥臭味,这里指腐肉。
燕雀:小雀,比喻平凡的人或物。
泥滓:泥土渣滓,喻指污秽。
结舌:闭口不言。
含白云:比喻保持纯洁或沉默。
五月六月:夏季月份,象征时间长。
一声不可闻:完全保持沉默。

翻译

清晨黄莺靠近屋檐啼叫更显悲伤,清澈而冷冽的声音在白枝上回旋。
它口边带血话语未完,难道是在抱怨无人理解它的哀伤?
它不食用枯萎的桑葚,也不叼取苦涩的李花。
偶尔拨动机关似的歌唱,声音婉转直上云霄。
众多小鸟为何飞行鸣叫如此紧张,只见它们像蜜蜂一样啄食枯木。
黑猿为何早晚哀啼不停,白鹭总在水边沙洲过夜。
黑雕与黄鹤飞得不高吗?但金笼玉钩却伤害了它们的羽毛。
想去三江七泽却无法成行,黄昏时风烟中波涛渐起。
飞来飞去,别上高高的城墙,也别落入荒废的园子。
城墙上的猫头鹰捡食着腥臭,空园里的燕雀争抢着污秽。
但愿能缄默如含着白云,五月到六月间一声不发。

鉴赏

此诗描绘了一位女子在清晨的庭院中,听到莺鸟的鸣叫而感到悲伤。莺鸟清脆的声音从素白色的枝头传来,它的鸣叫似乎带着血泪,如同未尽之言,但这份怨恨无人知晓。诗中的女子对自然界的生物持有仁慈之心,不食枯桑上的果实,也不采苦李的花朵,以此表明她的悲哀并非因个人怨恨。

偶尔,她会玩弄窗棂,声音婉转,仿佛在烟霞间游走。群雏飞鸣却显得局促不安,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女子的情绪,自在地与蜂蝶一同啄食枯木上的花蜜。

玄猿(黑猿)的叫声在朝夜之间不断,而白鹭则长时间地栖息在河岸的洲渚中。即便是高飞的黑雕黄鹤,也难免受制于金笼玉钩,损伤它们的羽毛。

诗人表达了自己对于自由的向往与不满现实的情感,三江七泽之广阔无法到达,只能在风烟日暮时生出波涛。飞鸟来去,不应停留于高城之上,也不要降落在空旷的园中,因为那里有鸱鸟啄食腐肉,燕雀争夺泥土。

最后,诗人表达了一个愿望:希望能像结舌含云一般,无声无息地融入自然之中,即使是在五月六月这样热闹的季节,也不愿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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