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段文成正抡刀要杀大人,不妨背后有人托着他的胳膊,他的刀就坠落于地,被一脚踢倒,用绳捆上。大人惊醒,一睁眼却见高源按住一人。大人说:“高源,他是何人?”高源说:“大人安歇,我等皆不放心,故此在外面巡查,便看见此贼前来行刺。”大人说:“带他下去,明日再审。”大人心想:高源粗中有细,我必要提拔于他。
次日,怀安县来给大人请安。大人吩咐:传怀安县的三班人役,各带刑具伺候。不多时,俱已齐备。大人吩咐带上花得雷、花得云来,两边威喝一声,二人跪在阶下。大人说:“你叫什么名字?”花得雷说:“我名花得雷,他是我胞弟花得云。”大人说:“你今年多少年纪,在霸王庄住了几年?”花得雷说:“旗人是正蓝旗汉军,裕王府内包衣人,三十六岁,在花家庄居住。”大人说:“不是叫霸王庄吗,怎么说叫花家庄呢?”花得雷说:“旗人那庄子,原名花家庄,因我有些财产,请了一些看护宅院的人,他们时常在外面欺人,故此外人就呼为霸王庄,我已把这些人散去了。”
大人说:“你既把匪人散去,为何还窝聚江洋大盗,将本院背在庄内,私劫长官,罪不容诛。”花得雷说:“那是段文成所为,我并不知。”大人吩咐把他二人带下,把捕获的余党传上。不多时,尹亮、刘清、景顺三人跪下,大人问了口供,全都招了。又吩咐带刺客上来,大人说:“你叫甚名字?行刺本院,是被何人所使?从实招来!”刺客供认,说:“我叫段文成,山海关人氏,我因庄主被获,来此报仇,不想遭擒,只求速死。”大人说:“你同尹亮将本院劫去,是何人指使?”段文成说:“我奉庄主之命来的。”大人命把花得雷带上。不多时,花得雷传上,大人说:“你窝聚大盗,坐地分赃,劫抢钦差,拒捕官兵,行刺大臣,目无王法,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花得雷见众人已供,料想不能活命,也就招了。
大人把折子写好,连供单奏上一本。过了几日,圣旨下来:花得雷凌迟处决,花得云、尹亮等一并凌迟处死示众,余党均着就地正法。彭朋随地访查民隐,认真负责,钦赐“忠君爱民”
四字。在事出力人员,高源赏给游击,以都司尽先补用;刘芳即用守备,加都司衔;徐胜候补守备;武杰以把总用。大人谢了恩,把苏永禄叫上来,说:“你也该回上蔡县销差。”苏永禄说:“我回去销差,到家看看兄长,就回来当差。”大人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又把花得雷家产抄没入官,给了朱桂芳五百两银子,众人全都有赏。所有一干人犯,由知县监斩,枭首示众。
次日,大人坐轿动身,前呼后拥,往大同进发。这日到了大同府,早有本处官员来迎接大人,入了公馆,吩咐请总兵张耀宗前来相见。长班去不多时,张耀宗进来,给大人请安。大人说:“我前派你探访画春园,是甚样式?”张耀宗说:“傅国恩实是反叛,在大雄山修了座画春园,方圆有三百里。守南山口的是赛霸王周坤,守东山口的是小二郎铁丸子张能,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他招聚兵马,分为二十四营,安排甚为严密,难于剿捕。”大人说:“你管带多少马步军队?”张耀宗说:
“门生管马队一千,步队四营二千,共三千人。”大人说:“你每日勤操,候我调用!”张耀宗答应下去。彭公吩咐武杰白日睡觉,夜内巡查。又命高、刘、徐三人,明日改扮访查画春园,务要将事办得妥实,不可荒唐。三人答应下去,天色已晚,各自安歇。
次日,三人换了衣服,出了大同府,向西北行去。三人走了二十多里,来至一处村庄,约有二百多户人家,坐北向南,周围是月牙河,两岸种植垂杨,南边有一道小桥,北边是五间楼,店号“五柳居”。三人进店登楼,要了些酒菜,至日夕算了帐,又问明了上画春园的路。三人来至东山坡上,说:“咱们在此分手,五更天仍须在此相会。”
三人分手后,徐胜到了山根之下,一直向西,来到了画春园界墙外面。他蹿身上墙,见里面楼台殿阁,乔木参天,群花吐秀。徐胜跳下,往里走去,见一道粉墙,有四扇绿屏门。他进了屏门,见这院落甚为宽大,正北高楼五间,灯光闪闪,听屋内有人说:“你们别睡,咱喝酒吧!今日大人同一位新来的九花娘在望月楼喝酒,那九花娘生得千娇百媚,万种风流,比那些姨太太好加百倍。”
徐胜进了北院门,登楼一看:北边靠墙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摆了几样菜儿,正中坐定一人,年有三十七八,面如紫玉,环眉阔目,东面坐的桑氏九花娘,旁边站着一个丫头。徐胜想:进去拿他二人,解至公馆,必是一件奇功。才要用手掀帘,只见那丫头走至东间屋内,托了一盘果子,放于桌上。徐胜看的不假,大喊:“淫妇、乱臣,休要逃走!”他一掀帘板进去,见那九花娘、傅国恩立起身来,往东间掀帘入内。徐胜伸手要抓,只觉足下一沉,扑通一声,从地上落了下去。
原来这楼是傅国恩新造的,安设的皆是一些假人,有走线。
因知道彭公那里能人不少,必暗派人来探访画春园,先安放好了,专等拿人。方才那丫头进去,托出一盘果子,放在桌上,这都是削器。徐广治上了楼门,足下踏着弦子,身落下去,被人拿住。要是被千斤坠打着,更休想活命。那屋上落下来的,名叫翻天印,正堵着那个窟窿儿。徐胜坠入网兜,不知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