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败露枉徒然,秦镜澄时鉴不偏。
曾似冰清巾帼女,褒嘉智义万世传。
再说皇爷听居正启奏,发兵阻截杨家兵马,心中忧虑,进退不决,正在惊疑,只见耳目官海瑞俯伏奏道:“臣启陛下:杨家将久居太行山,历代并不征收钱粮。他世代忠良,并无过患,谨守外臣之职。今张居正欺君罔上,每多不法。杨家将乃是远方之臣,今朝为国除奸。臣乃耳目之臣,岂容坐视?望陛下将居正拿下,以正国法,以服远人之心,天下幸甚!”张居正忙奏道:“臣与海瑞向来不睦,但臣辅相陛下多年,从无差错。今不作速发兵阻截,杨家将兵马入京,只怕江山不保!”
海瑞又奏道:“臣保杨家将兵马决无为害。只乞皇上速除张居正,不可迟延。”
皇爷心中无定,便问两班文武,此事如何调处。闪出徐国公奏道:“臣徐电,敢以合家性命,保杨家将兵马无害。”君臣正在议论,忽见班中又闪出二臣,俯伏金阶奏道:“臣兵科给事陈三枚,臣新科进士周元表,蒙圣恩特差正副使往荆州搜宝,得三桩宝贝,来京见驾。”皇爷道:“取来!”内侍领旨,到午门外抬进放在金阶。皇爷举目观看,问道:“这宝贝叫作何名?”海爷忙跪下道:“臣昔年奉先帝之命,往外国封王,曾见过此宝:一名醉仙塔,一名醒酒毡,一名夜明珠。此珠黑夜拿来手中,光如明月一般。醉仙塔用金盘一只,将塔放在盘内,取水从塔顶淋下,遂成好酒,不论好量,只吃一杯,立刻醉倒;扛放醒酒毡内,其人立醒。真是外国之宝。这是外国进贡朝廷,被张居正用假的调换。无法无君,罪不容诛。”万岁道:“张居正,这宝贝是那里来的?”居正道:“臣该万死!这宝原来是外国送与臣的,臣该进上才是。但臣想万岁宫内异宝甚多,故未曾奏闻。
臣该万死!”皇爷道:“既是外国送与先生的,赦卿无罪。”
陈三枚又奏道:“臣往荆州搜宝,又有张华盖四子张嗣修蓄养士兵。家将沈勇,手下有几千兵马,霸占婴山,抢夺人家子女,掳掠百姓钱财,纵横无忌;又在路上兴兵抢宝。张嗣修实有谋篡之心,望万岁速拿解来京审问,则天下苍生咸感陛下隆恩,永保太平之乐矣。”万岁道:“据卿所奏,有何凭据?”三枚道:“其夜,贼众将臣抢上婴山,捆绑囚禁,待来朝送至张府处死。幸有荆州难妇邱孙氏,被贼抢掠在山,守节不辱,困在寨中。她怜臣被困,盗取钥匙放臣。臣就与她同奔至荆州,见了理刑孙成,送她回家。我主若问凭据,只须调邱孙氏来京审问,便知不是臣冒奏。”皇爷听了,想道:“张居正果然不法。”
便道:“知道了,不必再奏。难得卿搜宝有功,加升大理寺少卿,更兼吏部事务;周卿加为刑部主事。”二人谢恩。海爷又奏道:“婴山贼将沈勇,招集人马,恐有反乱之事,宜敕荆州文武起兵征剿。再宜孙成见驾,审问张嗣修谋逆。”
皇爷即命兵部:“行文到荆州,着孙成会同总兵等官协力征剿。
还有邱孙氏贞节可嘉,封为智义夫人。再传圣旨一道,将张府门前下马牌打碎,内监召回京都。孙成加为都察院,仍管荆州理刑事。”海爷又奏道:“张居正法该抄族,陛下若不忍加罪,亦当暂禁天牢。倘其杨家将兵马一到,将他献出,可保国家无事。”皇爷道:“京都城内,九门外城,速拨兵将把守,再拨兵马司带羽林军一千,围住张居正府第,不许私放一人出城。
该地方管守房屋,不许运动家中什物。张先生暂且告假,随班上朝。”
张居正又奏道:“臣为国家效力二十余年,望我王开一线之恩,赦臣还乡。”海爷忙奏:“圣旨已下,不必违逆。”即此退班,皇爷起驾回宫,百官退出。张居正行至午门,深深打躬道:“老千岁、海大人,犯官全仗二人周旋,留些体面。”
二人只做听不见。
徐千岁至府,立刻差拨家将,将张居正前后门把守,不许放张家父子私自出去,并家人搬运物件。须要小心严守。
海爷回府,写了书信,差人赍至荆州,交与孙成。孙成将书一看,乃是通知京中张家败露之事,预先密令孙成关防张府脱逃寄顿等情,另有圣旨在后。要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