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宋慈云走国全传 第二十回 存大节庞清捐躯 施妖术道人伤将

作者:《后宋慈云走国全》不题撰人

当下庞将军言:“此关乃边疆重地,岂可十万之兵尽带往进征?且点三千足矣。”中军领命。庞清进至内堂,与马氏夫人相见,手携三岁小孩庞德。夫人曰:“太后懿旨到来何故?”

庞清曰:“夫人未知其详。家叔丞相非良善人,倚着太后权势,于先帝时屡行不宄,误国殃民,与忠臣烈士苦结深冤也。曾陷害去陆丞相、陆国母皆忘?今储君逃出,藏聚于山东双龙山,今荐本吾往征伐。定必以一命尽忠报国。汝今子母即回陕西故土,不可回延安,且到重庆府汝父府中。抚育成孩儿,切不可露泄姓名,断不可与叔祖往来。看此不久自有斩草除根之祸,庞门岂不断绝了。如今夫妻、父子一别,未卜存亡,作速就此收拾金银,即刻登程,延缓不得。” 马夫人含泪曰:“将军此未起马,缘何出此不利之言,妾身忧矣。且双龙山及东宫太子,均同宋室江山,不免将军投降相助正宫太子,何为不美?”

庞清曰:“夫人不知其由。别人投归太子,正合其宜,惟我庞姓一人难以投顺,汝纵有直情辅助,那人准信?即陆国舅,是庞氏仇人,岂有肯相容之理?”夫人曰:“如此言来夫妻、父子乃生离死别,永无相见之日,想来能不令妾痛心?”语毕哀哀惨切。庞将军曰:“夫人且免悲伤,此乃为臣尽忠,各行其志。吾位拜侯爵,身沾王恩不浅,奈何仲父立心不善,要做奸臣,至使吾夫妻、父子别离。汝别却京城,携儿子回归岳父母家,抚育成孩儿,接嗣吾庞门一脉,为丈夫在九泉之下也感汝恩劳之德矣。”夫人带泪允诺。是日夫妻说谈不尽分离嘱咐之言。

住语马夫人携子奔回陕西重庆府父母衙中,再说庞元帅。一到教场,早已三千精兵俟候迎接。祭旗发炮登程,城内众文武送出。元帅言:“众位将军请回,不须运送,小心守关,勿负朝廷之恩。”众将领诺而回。大兵涉水登山,月余方到山东州府,分付于山前二十里安扎大营驻兵。 次日用过战膳,庞元帅提刀上马,分付众将兵,“谨守营寨,待本帅单枪匹马擒拿贼将。出敌得胜不必说,倘杀败死在敌人之手,只由众人主意,各尽其心。”众将军齐曰:“元师爷那里话里?吾等俱沾朝廷惠养之恩,岂得元帅一人独当其劳,岂可单刀匹马送归虎口?不免吾等尽弃大营,齐同出敌,倘或得胜,竅天之章,如若战死沙场,同归一路,不失为忠义之恩,以报朝廷千日养士之恩。”庞元帅曰:“汝众人那里得知,吾身居主帅,领了朝廷重任,自然以身殉国。汝等三千余众,岂可自丧其躯,枉送多人性命?不许一卒跟随。”语毕催马出营,跑至半山,大骂讨战。

有喽啰报上山中,“有镇东将军庞清,单刀匹马杀至山前骂战。”陆公子闻言上马提鞭,有范太尉曰:“庞姓一门惟此人是条烈汉,忠良之士,今日单刀独马出敌,必有其由。想必适于不得已,尽巨子之节,以捐躯矣。只可惜身在庞门,失此英雄烈将也。”众将闻言,各各咨嗟。

当下陆公子一马飞出山前。庞清一见,大呼:“来者陆凤阳否?”公子曰:“然也。”庞清曰:“汝罪恶多端,目无天子,今本帅奉命来擒汝等。照刀罢!”陆公子大怒,双鞭架开。二马相交数合,庞清拨马而逃,公子勒马不赶。庞清冷喝声:“陆凤阳,汝身称无敌,看此尽是虚名!”大刀又斩来。公子怒喝曰:“匹夫!不斩汝誓不回山。”又大杀一场,拍马而逃。

庞清只见近已大营前不远,遂大呼:“凤阳!凤阳!汝乃贪生畏死之徒,岂是本帅对手?果有能者,再来战三合。”公子喝声:“杀不尽奴才!吾明知汝诱敌之计,偏要取汝性命!”催马上前,双鞭齐下。庞清并不发刀,只由双鞭打落尘埃,坠马而亡。有营中众将齐出,抢回元帅尸首。陆公子见此光景,也不混杀,带转马回山,一路思量,方知范大尉之言非谬,“此人特来死于疆场,以尽忠也。只可恨庞忠奸贼客却此忠烈之人。倘以真情实告吾等,言明殿下,岂不准汝归降?何至于身丧沙场。真令人可惜也。”不觉到山寨中将情达知众人。 有太子闻言不觉动起伤情,曰:“不意庞门中有此忠义之人,捐躯赴难。只可恨庞太后父女屡次兴兵攻伐,枉伤无罪。只因孤一人,丧尽多少生灵,是可哀也。”言毕,泪流滚下。众将见殿下如此仁心,伤情悯众,各皆称仁。李豹曰:“如今庞清一死,军中无主,不免下山接他兵投降,可否?”太子曰:“庞清已死,岂可再接他兵投降。勿得惊扰,且待他军运回庞清尸首回朝,以存忠良之柩。” 范太尉叹声:“殿下深仁之主,只忧庞贼父女未必罢休。义有兵戈扰动矣。”刘迪曰:“不免待吾卜一课,看朝廷还有兵戈兴动否?”公子曰:“岳丈且卜一课看来。”是日刘迪卜毕,一卦象排开,点首长嗟曰:“不独有兵复来,其卦象当凶,主君臣失散之兆。灾祸不出四月之久应矣。”

太子闻言大惊,曰:“如此如何逃避?不免趁他兵未集,君臣各各分逃,以免临其难遁,未知众王兄主见如何?”陆公子曰:“十余载东奔西逐,方得君臣聚会,岂因一卦象之凶而分散君臣?万一殿下一人单身出奔,被奸党拿捉回朝,前功尽弃矣。此事万万不可。”

刘迪曰:“殿下休惊。卦象须大凶,幸遇凶中化吉。须然有兵应兆,主君臣失散,但散而不久、离而复合,即有此惊险,不为大咎。且守此山,应其凶兆,自有不久佳音。”太子闻言方才放心。 住语君臣商议,再说泅水关众兵将主帅尸首备格收殓,一程运回本关。有马氏夫人虽然依允丈夫之言回归重庆府,但一心未放下,且候丈夫胜败之音,然后回归方才放心。不想守候三月余,众将运回棺柩。是日哀哀痛切,开丧挂孝。

是日修书,命家丁赶回朝中。庞国丈得闻此报,拆书一观,心中大惊失色,自言:“不好了!不想陆凤阳一班贼人如此猖狂,怎生是好?万一征之不胜,吾庞氏一家一人不能留矣。”此日又不敢奏知天子,心头纳闷昏昏。正想像之际,有家丁禀上:“府门外有一异色道人求见相爷,言有兵机密事,非面陈不可。”

庞国丈正在忧闷,忽闻道人求见,或可解此忧怀未可知,传命带进。不一刻家人引道人至。国文把目一瞻,远远只见道人面如枣色,三绺长髭,两颧高露,双目碧绿而圆,尤身穿八角道袍,手执拂尘一柄,看来面貌凶恶一怪异道人。不觉行近滴水,稽手长揖。庞国丈拱手曰:“道长体得拘礼,且请下坐。”道人告坐于侧。 国丈曰:“请问道长何处名山宝洞,尊号何名?”道人曰:“贫道乃白狼山玉峰洞金霞仙也。吾云游只见杀气起在东方,袖占一课,方知陆凤阳据守住山东登州双龙山,猖狂自恃雄勇。贫道不忍生灵涂炭,故特来相投。非为利名,且略施小法,擒拿了陆凤阳等,以免万民当灾。”

国丈曰:“如此甚妙。惟未知道长有何本领,方可参赞行兵。” 道人曰:“非比夸口之能,贫道修炼有年,身证仙班,观星望斗而知气运兴衰,移山倒海,优虎降邪,喝草为兵,乃些须小术,何足道哉;更有翻天换日,倒转乾坤大法,岂容轻易演出。”国丈曰:“道长既有此神通法力,且于长阶下耍弄些小与老夫一观,方才准信。”道人曰:“丞相要小小演试不难。”即将背上葫芦解下,口念咒词一遍,将葫芦口封皮捡去。忽一阵沙尘飞出,向半空中而起。滚滚碌碌,豪光一阵,忽化成一旗,军马数千,向半空中落下。喊声如雷。

国丈见此又惊又喜。是夜设筵相款。道人曰:“贫道用素,何劳丞相盛款。”国丈闻言即命人办备斋筵。是夜不表。

次早登朝,偶值天子微病,太后临朝。众文武朝见毕,有庞国文启奏:“泗水关庞请战殁于沙场。昨天幸得一道人相投。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老臣当时试验非谬。望恳太后封爵随征,自然马到成功矣。”太后曰:“相父既有此人法力之辈,正当授以行军之任。”传旨宣道人上朝。

不一刻宣到。道人俯伏金阶见驾:“愿太后圣寿无疆。”太后一见,呼:“道长免礼平身。曾闻相父奏汝道术精奇,非凡人可及。今有劳道长与国分忧,加封为行军都慰,敕授上方宝剑,往征双龙山,捉拿逆党,皆赖道长之功。”道人谢恩。是日太后又动问国丈:“差那人为帅?” 国丈曰:“不免差湘阳统制,忠勇将军焦仁为帅。他乃三代将门之子,焦赞之孙,焦廷贵之子。命他为帅,道长为中军参谋,可保万全矣。”太后准奏,即发旨调焦将军半月回朝,加封征东大元帅,带兵十万。“务要生擒逆子贼臣三人。成功回朝之日,论功以报卿劳。”焦元帅谢恩退朝。次日与中军参谋祭旗发兵。一路行程,非止一天。 先说双龙山头目、喽啰,扮作商人打探明白,回山报知君臣文武一众。太子曰:“朝中兴兵十万,更有妖道相助,万一疏失,孤君臣危矣。况此枯山,乃完卵之地,如何抵挡十万雄兵?”

范太尉曰:“朝廷十万之兵未足为惧,吾山也有六万之众,足以相拒。所虑者妖道随征,犹恐妖术多端,有伤军士耳。”刘迪曰:“臣前者课卜,其象属凶,早已命军士在山后广开河道,斩柴作筏,备下战艘五百号。倘不能抵敌,在山后可逃出扬子江,自有通津之道路矣。想来既恐妖道邪术伤人,不若命军士带书奔往山西平西王投递。他有雄兵三十万镇守。他正夫人段氏,及法门弟子金光圣母之徒,神通广大。恳他夫妻同来救驾。又命人复往潼关,东平王高千岁也有雄兵三十万镇守。恳他带兵来相助。倘得二路人马兵到,安枕无忧矣。”

是日太子急忙修下诏书二封,命人分投而去。

再说狄龙王爷自从得赦回关,天天教习于弓马之技。自神宗王归天,只忧奸佞危动江山,是以天天训练军兵,以待急用。是日接得慈云殿下来书,从头看毕,收下诏书,重赏来人,分付:“回山拜上殿下,不须忧虑,并说知陆国舅、范太尉等,小心保守高山,本藩不日兵到。”军人领命,拜谢狄王爷而去。

复表潼关东平王,也接到殿下求救诏书,赏了来人复命,“拜上殿下众位将军,小心禁敌,本藩催兵即到矣。”来人拜谢去。 话说次日高王爷差张梦虎为前部先锋,带兵五万,自交符印夫人代署,登程发进。狄王爷带随段氏夫人、五万精兵登程,符印交狄节公子代署,一路催兵,也且慢表。

再说焦元帅带兵十万,有日兵到双龙山。离近不远,前队不走,启禀元帅,请令定夺。元帅命人马列开,扎营于十里之外。一探形势,只见山高岭险,树木森丛,旗幡密布,剑戟交加。元帅、中军看毕,回归营帐,分付埋锅造饭。

次日天明,元帅升帐,亲自出马带兵一万五千奔至山前,将兵一字排开队伍。山寨闻报,范太尉、陆公子也领兵一万,摆开雁翅两行。焦元帅见陆公子一马飞出,银盔、银甲、雪花白马。元帅大呼:“马上者陆凤阳听着:本帅今日奉旨请殿下回朝,天子弟兄相叙,以免留落边外,有失王家贵体。”

陆公子冷笑曰:“此语只可哄三岁孩童耳,某君臣非草木之比。倘要殿下回朝,除非尽将庞贼党羽收除,方才准信。”焦元帅喝声:“好个匹夫,不听良言,看铜!”双双打下,公子双鞭架开,两人发手,各逞英雄。两军齐齐杀上,胜败未分。

道人在阵前观看,只见官兵渐渐势弱,即胸前解下葫芦,将封皮揭去,神豆一撒,红光一阵,万数阴兵随天而下,一同喊杀。走石飞沙,乌天暗地。人撞人死,马撞马亡。陆公子与焦元帅战个平手,却被道人祭起飞龙火嫖打伤左臂,大叫一声,坠于马下。焦元帅一见大惊,不发双铜。范太尉着忙飞下马,背起向山中而走。山兵败阵而逃。

野道收回豆兵,抛起葫芦,红光一道,收兵回营得胜。是日犒赏三军。有陆公子背得上山,血流不止。刘迪收集回寨兵,伤去二千余。命人开家埋掩。未知陆公子怎生搭救退敌,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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