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列国志 第 四 章 仙妖斗法

作者:《神魔列国志》楞严阁主

在碧游宫里,通天教主高踞主座,天国的钦差太白金星与镇元子坐在客位,玉猴陪坐。玉帝邀请五猴赴宴的那份御帖放置通天教主的案头。

他们正在谈话。

太白金星和镇元子所谈的只是一般性的恭维话。他们对于玉猴在天宫会议中所发表的言论,以及所显示的武功,表示万分钦佩,但对于神仙失宝一节,绝口不提。最初,通天教主和玉猴以为两位天使光临,必与神仙失宝之事有关,这一点他们早已决定对付的良策,但出于意表,天使只不过是奉旨专请玉猴享受御宴而已。

为了不使通天教主疑心,天使再三表明赐宴并无任何作用,只因玉帝曾作诺言,言出必行,同时他也非常尊重玉猴,所以特将御宴的日期提早,藉资联络感情,增进国际合作。

关于御宴,教主与玉猴之间早有默契,但教主故意装作事前一无所知,同时表示天国赐宴,必有作用,因玉帝身份是何等之高,怎会烦劳二位天使,邀请一个妖精单独赴宴呢?这种破灭荒的恩典,前所未有,而本国的猴公过去既未为天国立功,又未为玉帝效劳,于公于私,揆情度理,他都没有资格得享御宴的殊荣。那当然是通天教主故意做作,冠冕堂皇地反映他的疑心,目的是要让两位天使明白他的疑心极为合理。

假如通天教主并不表示他对御宴的疑点,立即答应玉猴赴宴,那么,天使就会觉得通天教主态度反常,心怀叵测,势必引起天国的戒心。

你与敌人讨论事情,越是对某些观点表示合理的怀疑,敌人越是相信你,反之,你越是表示相信,敌人对你越是疑心;换言之,你越是再三解释,希望敌人不怀疑,而敌人越是怀疑,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的.

通天教主是以自己的怀疑,来消灭敌人的疑心。

“会无好会,宴无好宴,我皇的主意究竟如何,两位天使可否见告?”通天教主故意这样问。

“据本仙所知,我皇完全是一片盛意,决无其他……”镇元子说到这里,被太白金星抢先答道:“是的,决无其他作用。”

“我相信金星的话,因你是宇宙间闻名的老实神仙……”教主对着金星微笑道。

这些话说得金星的老脸微微发红,接着教主又道:“不过,本教主还是不很放心,因猴公是魔国的中流砥柱,我们不可一日缺少猴公。至于单身独影进入天国,他的安全问题也值得本教主考虑。”

“教主,你可放心,猴公是何等人物,谁敢动他一根毫毛?”镇元子连忙辩护道。

“既然如此,就请两位天使担保猴公的安全,不知尊意如何?”通天教主抓住要点,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镇元子和太白金星听了,心里暗暗吃惊,可是脸上并不显示有吃惊的痕迹。

当然,在天使们的内心里有这样感想:“这老家伙真厉害。”

在这种情况之下,天使不可能拒绝教主的要求。假如拒绝就

等于自露马脚,自找麻烦,通天教主就可藉此破绽,反脸无情,扣留天使,加以拷问,因他对天国的玉帝并不卖帐。如一经拷问,他们就无法隐瞒玉帝赐宴的真正原因,天国的幕后计划必将暴露,这对玉帝名誉和天国威信是有非常恶劣的影响。

权衡轻重,镇元子和太白金星势所必然地答应教主的要求。

“我们愿意保证!”天使们异口同声道。

“既然如此,多谢了!但口说无凭,拟请两位立下字据,以昭郑重。”教主得寸进尺,再次要求道。号称仙国智囊的镇元子,在通天教主面前,感到技穷了。终于他毫不犹豫,站起身来,从教主的案头上取了文房四宝,归坐原位,立即缮就保单,自己签了名,又请太白金星也副署联保。

金星在签名时,他那双执笔的手腕微微发抖,教主看在眼里,心里暗笑。

镇元子双手把那份保单递交教主。

教主慎重其事地把保单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认为满意,把它放进抽屉里之后,就和颜悦色地对两位天使解释道:“本教主对我皇是绝对尊重,绝对信任,但只怕他的大臣们对猴公有所不利,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有了你们二位天使立据保证,相信……相信……猴公不会出什么乱子。”

教主言下之意,暗示将来猴公在天国,不论是谁,倘有对他发生危害等情,惟那两位天使是问。

镇元子和太白金星岂有不明此意之理。

他们唯唯称是。

通天教主满意地道:“如此很好!”于是他接着对五猴问道:“猴公!我想,你去准备一下,七日之后,携带简单侍从,准期赴宴,如何?”

在谈话的过程中,玉猴始终扮作陪衬的角色,保持静默,毫不发表意见,意味着这是国家大事,一切由国王通天教主作主,他自己假装惟命是从的样子。

这时,他听到教主询问,当然点头同意。实际上他也早已胸有成竹。

于是两位天使站起身来,又客气地敷衍一番,辞别出宫,教主与玉猴双双送到宫外,看着他们连袂驾云而去。

天使离开不久,南宫操重新打开大厅的门户,那些回避的妖魔人物都陆续出来,回到厅内的原位坐定。

通天教主和玉猴也在原位出现。

玉猴应王帝之邀,远赴天国享宴的事,除了上层阶级几个头儿之外,其他的妖魔人物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魔国对任何重要事情都要保密.

本来狂欢大会尚须继续举行,但由于天使突然降临,猴公即将远赴天国而通天教主也要赶办有关的准备工作,所以他决定中止大会其他节目的演出。

于是教主吩咐在场的妖魔精怪,乱神,散神,野仙,力士,散人以及狂客等各自回到原区域去,继续修炼道行和武功,安分守己,不准离越岗位,以便随时召集。

教主警告所有的臣民,必须充实本身的修养,准备应付不久即将降临的大劫数,隐隐约约地说明:本国就要大规模发动一次前所未有的进军,对付某—强敌。

当然他不会指明谁是强敌,但许多妖魔人物的心里都已明白:那强敌的对象必然是指佛国。

同时,他又警告所有在场的妖魔人物必须绝对保密,谁敢走漏消息,一经查出,严惩不贷。对于教主所谈起的武力行动,各妖魔人物在内心里的反应并不一致。有些是乐观,有些是悲观。乐观派都是一群惟恐天下不乱之徒,他们自恃本身道行高深,武功超群,抱着本领老子第—的思想,但悲观派却比较审慎,认为对佛国动武是师出无名,不合时宜,何况佛法无边,佛魔之间力量强弱悬殊,与佛作对,犹如以卵击石,立见败亡,所以他们都怀着恐惧和隐忧的心理。不论他们是乐观派或悲观派,国王通天教主的命令谁敢反对?真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实际行动之前,魔国需要预作准备,时间可能是三年,甚至五年,但既有准备,必有行动,这种武力行动是迟早要发生的。教主训令已毕,退入内宫,于是那批妖魔人物随即陆续离开了碧游宫的大厅,各归本区岗位,但少数另有企图的妖人怪物,并不立即回去,却隐匿在碧游宫附近的要道上,或仙魔分界的据点里,因他们还要干某种不可告人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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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郎君征得龙公凤母的同意,携带子龙家五凤姊妹去云游天下。

玉猴和魔国五狂轻声谈话,好像他们在商量事情。群众看到那五狂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接着玉猴也离开了大厅。

当通天教主在大厅对属下训话时,那瑶池的十位仙女早被遣开,并不在场,以免国王发表密令的内容被她们泄漏。

现在水金书生要求南宫操元帅加派得力干员护送她们,进入仙域的边境,以策安全。

当然,南宫操欣然允诺,立即与大夫子商量,拟请小夫子充任护花使者。

显然,这是一个良善而艰苦的任务,假如护花使者不是尖顶儿的人物,难保中途不出事。但是,到了临行之时,那十位仙女却都改变了主意,不肯重返瑶池,她们都要追随水金书生,愿意共事一夫,同甘共苦。这事使水金书生万分为难,因他早已公开声明,让她们重返瑶池,言犹在耳,岂可出尔反尔?何况他是个绝对聪明的人物,权衡情势,在此时此地,他是决计不能答应的。

十个仙女一条心,个个含情脉脉,不肯上路,紧紧跟住那行桃花运的水金书生,寸步不离.他向她们婉转解释种种理由,苦口婆心,晓以利害,费了不少唇舌,总算勉强说服了其中八位仙女,但尚有另外两个,一穿金色,以及一穿银白色衣服的仙子却硬是不依,她们一口咬定,说自己和书生有缘,苦苦相缠,坚决要委身相侍。

小夫子在旁等待了许久,心里渐渐不耐烦起来。他就走了过来,奉劝水金书生接受那二位仙子,他说:“银色者是水,金色者是金,与水金书生名符其实,不妨收留了她们,以成佳话。”

可是,水金书生非常固执,并不采纳小夫子的意见。

由于这种男女事情,旁人只可说合,不可说分,所以,小夫子也不便硬出主意。

事情一时不能解决,怎么办呢?小夫子连连催促。到底是读书人,事到紧急关头,总有办法。水金书生灵机一动,想出了权宜之计。

他请金银二位仙子走到稍远的地方站定,轻声地对她们说了几句话,只看到那二个仙女眉飞色舞,欣喜万分,于是问题就此解决。但许多旁观的妖魔人物都听不到那书生究竟说些什么话。临别,十女对书生依依不舍,神态迷恋,痴情仙女,负心书生,怨煞了十位仙子,羡煞了周围许多的旁观者。

不过,在开步要走之前,大家都听到那金衣仙女对着水金书生道:“你不要忘记,说话要算数呀!”

水金书生笑笑,没有回答。

于是书生向小夫子道谢。

接着,小夫子保护着她们起程。在中途,小夫子有时驾着缩天云,瞬息万里,有时步行。当然,有小夫子保护,一路非常平安。

那些在半路等候。,准备要拦劫仙女的妖魔人物,打听到护花使者是小夫子,都吓得知难而退,不敢下手,只不过在仙魔分界的山坡上,小夫子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麻烦,那就是有几个凶顽而不识相的魔头,联合起来,拦路寻事,但他们都被小夫子打得头破血流,鼠窜而逃。

到了仙域边境,地方安全,仙子们拜谢了小夫子护送之恩,分别各奔前程。

小夫子辞别了众仙子,任务完成,心情轻松,随即驾起风云,向原路回去。所谓风云,是一种普通的腾云方法,瞬息千里而已。

不久,他看到远处的云端上,迎面急匆匆地来了十多个妖魔人物,以太古鲸神为首,手中拿着通天教主的紧紧追捕金牌。

太古鳃神见到小夫子,急忙把手中的金牌一扬,开口问道:“老弟,十位仙女呢?”

小夫子道:“已经进入仙域。你老手中拿着国王的金牌,想捉拿我?”太古鲸神道:“不,奉王命,捉拿仙女,还来得及迫吗?”

小夫子正色道:“来不及了,出尔反尔,是怎么—回事?”

太古鲸神也不回答问题,把脚一蹬,恨恨地道:“你驾什么云,怎么行得这样快?”

小夫子笑道:“驾缩天云,怎么,驾错了吗?”太古鲸神急躁地道:“我想追她们回来,有无办法?”

小夫子道:“我没有办法。要追,你自己去追。”太古鲸神又问道:“仙域边境是谁守关?”

小夫子答道:“海湘真人。”

太古鲸神一昕是海潮真人镇守仙域边关,心中吃了—惊,面色大变,他知道仙国的海潮真人是自己的克星,所以不敢造次行事,终于失望地埋怨小夫子道:“老弟,你行云太快,现在没有办法了。”

小夫子心里暗骂,那老色鬼的诡计落空了,但他依然笑嘻嘻道:“井非我行云快,而是你们起步太慢,现在既已追赶不及,还是一起回去罢!”

一路上,太古鲸神不言不语,闷闷不乐。

刚才为了葡萄仙子,他在老夫子面前失威,现在,为了瑶池仙女,他又在小夫子面前受窘,所以心里暗恨他们父子不已。

原来那鲸神知道这次特别摇彩的头奖,另有十位瑶池仙女作为尉带的奖品,心中大喜。

他临时用软硬兼施的方法,并以十倍到五十倍的高价,向许多妖魔人物收买大批彩票,满心希望得中头奖。

他这样做法,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美色。可是,时也,命也,运也,三者都与他作对,头奖没有降临他的身上,而却被水金书生中占。

这个打击对他是严重的。一方面,他对本身感到大大的失望,另一方面,他对水金书生起了大大的恨心,恨不得把那张幸运彩票从对方的手中抢过来。

彩票是抢不着,夺不到的,大庭广众,众目昭彰,怎么下手抢夺?

他非常妒忌那书生中了头奖,好像书生不该中,只有他自己才应该中,同时他又万分羡慕那小子艳福不浅,这种怨恨、妒忌和羡慕的纹缠,使鲸神心里实在难熬。

在那时,他就存心抢夺,不是抢黄金,却要夺仙女。后来,他听到那白痴似的书呆子既不爱财,又不爱色,真是操你娘,天下竟有这样的呆头鹅?不要女人,送给俺老祖宗,做一个人情,不好吗?接着,他又听到要把仙女送回瑶池,而护花使者却是他对头人的儿子——小夫子。这事对他来讲又是难题,固他明白:大小夫子都是难缠的家伙。因此,他只好另动脑筋,再想计策,寻机会,找窍门,但可惜老脑筋不够灵活,想来想去,一时倒也想不出妥当的办法。当那书生和仙女们分袂时,鲸神正在现场,也是旁观者之一,所以当时的一切情景,都看在眼里,但他心里极恨,恨自己既不能横加阻止,又不敢强抢仙女,只得眼巴巴望着小夫子护送她们起程。

后来,那些旁观的妖魔人物都在讨论这件事,鲸神也在旁听着。他们议论纷纭,说好说坏,意见不一,但其中有几句话却被那鲸神听到,立刻钻进他的耳朵里去了,他认为非常有理。

鲸神灵机一动,有了主意,真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于是急匆匆地去拜见通天教主。报告道:“我主在上,臣认为那些仙女释放不得!”

通天教主问道:“为什么?”

鲸神答道:“仙女是抢来的,现在放还瑶池,恐怕她们会泄露本国狂欢大会的秘密。臣的意见:这事极为不便。”

其实那些话都是他听来的,但在国王的面前,当然他想邀功,说是他自己的意见。

教主一听,觉得有理,狂欢大会的机密不但要被她们泄漏,而且放还被抢之女,又暴露了本国的罪恶,因此,教主用手拍拍自己的头脑,道:“我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现在幸亏你宋提醒我。快,你快拿我的紧急金牌,带领助手,把那批仙女追捕回来,快,快去!”

但结果,迟了一步,追捕不到,所以他非常懊丧,一路郁郁不欢。

后来,他把详情报告通天教主,并且附带几句话,中伤小夫子,他说小夫子驾云太快应受处分,但他的阴谋不起作用。

通天教主认为这不是小夫子的过失,另一个原因是大夫子与小夫子父子,在魔国都是最上层的人物,潜势力雄厚,若论道行,大夫子可与通天教主颉颃,若论功力,也在伯仲之间,何况目前魔国正在用人之际,通天教主倒也不敢动他们父子的一根汗毛。因此,放还瑶池仙女,虽是魔国失策,但投鼠忌器,这事只得不了了之。

这时,另一方面,大厅里所有的妖魔人物已经走得精光,有的男女结伴,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单行独走,也有一批偷入下界,私到人间去捣乱。总而言之,他们各有各的打算。

再说玉猴回到混沌宫的寝室,室内红烛高照,有两位如花似玉的瑶池仙子相对而坐,默然无言,好像心事重重。

这是通天教主秘密安排的。室内布置,富丽堂皇,金碧辉煌,俨然有王者内寝的气派。两女一见玉猴突然进来,都吓了一跳,坐不安位,连忙起身畏缩地躲入房隅,凭藉幕帷掩护。

“你们不要怕,快些出来,本玉猴有话要问。”玉猴笑嘻嘻道。

那两个仙女在里面抖抖索索,这是从幕帷的晃动看出来的。“两位还不出来相见,本玉猴不会为难你们的。”玉猴又催促道。过了一会,不见两女的动静,显然她们心中惊骇,不敢出来相见。

“你们知道,本玉猴上不怕天,下不怕地,宇宙之内,无所畏惧,但只怕女人,所以你们尽管大胆出来。”玉猴哄骗道。

只听得帷幕之内,她们在轻声说话,切切促促,促促切切,声音非常之轻。

但玉猴的听觉何等尖利,他已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暗笑。

“姊姊,他说:怕女人,他怕我们,我们出去!”

“说谎,他怎会怕女人?不要相信他!”过了一会,幕帷后面又寂然无声。“你们可以相信,本玉猴真的怕女人,否则,早就来拖你们出来了。”玉猴故意道。

她们又在幕帷后面轻声地说活了。

“姊姊,你听到吗?他说:真的怕我们。”

“不要相信,妖怪怎会怕女人?他是妖怪,我们怕他。”

“噢,噢!”

玉猴又听得明明白白。

“我不是妖怪,我是人……”玉猴一边说,一边迅速地脱卸外袍,又脱掉猴皮,把它放在桌上,再穿回了外袍,接着,他又道:

“你们不相信,快些出来,立见分晓。”

半晌,一个容貌美丽的脸从幕帷后面显露出来,向外张望。

她脸上的双眸忽然睁得圆圆的。

显然,那双眸所看到的不是玉猴,而是一个唇红齿白,眉日清秀,面如冠玉的美男子,无怪那双眸惊奇得圆睁着。“姊姊!真的。他不是妖怪,他是人!”话未说完。那瑶池仙妹已经拖着她的仙姊从幕后走了出来。“姊姊,你看他呀!”

瑶池仙姊面现迷惘之色,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的是人?这是不可能的!”

“我真的是人!”玉猴笑道。

“听说妖怪变化多端,我们刚才明明看到猴精,你—定猴精现化了人形。”瑶池仙姊语气肯定地道。

妹妹沂到姊姊这样说法,心里又惊怕起来,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后退缩,想再躲进幕帷里去。

“真的,我是人,你们看,桌子上是什么东西?”玉猴一本正经地道。

姊妹俩迟疑地走到桌旁,拿起了猴皮,反复地看了又看,又仔细再看那个美男子。

终于她们喜上眉梢,心花怒放地笑了。

“姊姊,他是人!”

这时,玉猴已经把姊姊抱拥着,在深吻了。

妹妹不甘人后,也把嘴巴凑了上去,变成了三口成品。

不久,玉猴吹熄了红烛。

月光从帘栊的空隙里进入,室内情景隐约可见。

一箭双雕,玉猴破子童身。

次日黎明,玉猴夫妇起身梳洗,姊妹俩争着服侍。

瑶池两位仙女其实并非嫡亲姊妹,但在瑶池,仙子们总是称姊道妹,互相称呼,这样已成习惯。

依照仙姊的意思,她要烧掉猴皮。她不欢喜自己的爱人套着猴皮,扮作牲畜。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猴,有什么好?

可是,玉猴不肯,一定要这样做。理由是他一出世就套猴皮,已经套成了习惯,不套猴皮反觉难过,硬僵僵地不自然。

“百病好医,贱骨难医!”仙姊取笑道。

玉猴不以为忤,因他很爱那天真无瑕的妻子。同时,他也戏谑地对她们道:“我现在不怕女人了!我到昨晚才懂得女人对男人的好处有这样多。过去,我什么事情都已试过,就是没有试过女人,现在我明白这玩意儿妙得很呀!”

“不怕羞!”仙妹红着脸道。

“怕羞?我还要规劝我的门下弟子们快些去找女人,不许他们老是做光棍。”玉猴耸耸肩笑道。

最后,玉猴然反复地警告道:“你们姊妹绝对不许把我是‘人’的秘密泄露,否则,我要发怒,要杀人,可能还要杀死你们!”

仙姊仙妹都很爱丈夫,当然言听计从,和他在一起,她们都觉得开心,感到她们现在生活过得比在瑶池的时候还要好。她们称呼五猴为“玉郎”。玉猴对待二妻,处处体贴温顺,什么事情都肯答应,只是不许他们谈论妖魔国的政事。

玉猴久与妖魔精怪为伍,多少沾染着邪气,因此,他的生活习惯与仙佛神圣完全不同。他与瑶池姊妹在一起厮混,夜夜春宵,有时在白天也做那事情,无所顾忌。

色戒不破则已,一破之后,就不可收拾,在几天之内,玉猴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要比以往几亿万年快乐得多。

女性的魅力大之极焉,而通天教主就依靠了美人计,笼络玉猴,获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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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七天瞬息已逝。

通天教主又与玉猴作一次秘密的谈话。在密谈中。教主和玉猴发生一些不同的意见。

教主要从妖魔精怪的阶级中抽调四名煞神或煞仙,充任玉猴的随从,以防万一玉猴在天国发生事端,就有帮手协助应变。玉猴认为不需要这样做。他的意见是;煞神或煞仙爱酒贪杯,可能会在天国闹事闯祸,同时他深信自己有足够能力,应付任何事变.假如有了四名煞字辈的妖仙,一旦发生意外的事件,却要连累自己分心照顾,反觉不便。因此,他主张只带两位瑶池仙妻,以及五狂的宠物——双鹰铁嘴银喙、晋羹——犬、家豹——猫、白儿——猴和绿衣使者——鹦鹉。那些宠物早已由玉猴与魔国五狂谈妥,暂借一用。

通天教主不赞成玉猴携妻赴宴。理由有二:(一)那二位仙女是本国使用诡计,从瑶池抢掳来,等于人间的恶霸强抢女子,来路不正。假使她们同往天国,必将显露我们的劣迹……暴恶于众,绝非良策;(二)以玉猴的尊贵,却在天国御宴中挟着二女,必使仙佛神圣讥笑好德不如好色,有失身份。

当然教主还有第三个理由,但他并未说明。教主心里暗想:“假如猴公携眷同去,万一他被玉帝拉拢,他就没有家室之累一心无牵挂,索性长居天国,不回来了,使本教主功亏一篑。如果只让他单身赴宴,他就不容易被天国引诱,因家在魔国,心有牵挂,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是一种变相扣留猴公家属作为人质的毒计,通天教主当然不会说出来。

讨沦结果,他们决定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教主所讲的四名妖魔精怪准予放弃,而玉猴也不携眷赴宴。

玉猴只不过暗带铁嘴银喙、晋獒、家豹、白儿以及绿衣使者而已,同时他又公开地携带一老一少,作为随从。一老是野仙傀儡子,一少是七海龙神的幼子——野仙龙中子,前者功力和道行高到极点,深藏不露,外貌乎平无奇,办事老成持重,后者也是武艺高强,勇敢善战,可称人中之龙,后起之秀。他是直接由通天教主培养成材,准备将来用他去制服天国哪叱的一只暗棋。

什么叫做暗中携带和公开携带?

铁嘴银喙双鹰,晋獒犬,家豹猫,白儿猴,以及绿衣使者鹦鹉,都是禽兽,天国不准进口,玉猴只能带到南天门外,先叫它们躲在隐秘的地方,等待适当的机会,偷偷地从后门混入天宫,不让任何神圣看到,所以这就叫做暗带。至于一老一小随从,他们就能堂而皇之,跟在玉猴的身后,公然一同进入南天门。

为了使玉猴安心前往天国,通天教主直接颁布了命令,禁上任何妖魔人物进入猴公的府第,违者格杀不论。

那批妖魔人物大都不讲道义,很可能乘玉猴离国的时机,潜进混沌宫,对瑶池二仙女去搞七廿三,而玉猴首先要携眷同行,也是为了提防有此可能。现在教主发出这道命令,就意味着猴公放心可也,家眷由我教主严密保护。

这样,玉猴显然放心了。

在起程之前,玉猴准备了一只万能宝囊,挂在身边,囊内贮着一切应用之物。

他告诉二位仙妻,说有要事出差一次,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定必回来,但他并未说明出差的目的地。

新婚远离,夫妻依依惜别,各道珍重。

由于玉猴重赴天国,多少带着神秘的成份,所以,他动身时,并不惊动任何妖魔人物,以免招摇。

他吩咐绿衣使者,白儿,晋獒,家豹及双鹰先走,在中途三不管地区集合,然后他率领傀儡子与龙中子,从后门悄然起程。

等到他们在中途与五狂的宠物会齐之后,玉猴随即驾起缩天云,飞向天国。黄昏之前,天国在望,玉猴远望南天门光芒万丈,直冲太空,又隐约地看到许多神圣来来往往,极为忙碌,显然他们已在南天门外等候。五狂的宠物就在这时离群而行,分别隐匿在层云深处,以便伺机潜入天宫。

玉猴在南天门外停住云头,群仙众神圣纷纷趋前欢迎,他们包括太白金星,镇元子,天王李靖,八洞天仙,力。天诸圣,二十八宿,月下老人,天罡、天魁、文曲、武曲、诸星君天宫神将,河汉众神等一大群,气势雄伟,欢声雷动。

玉猴见此情形,心中大喜,连忙急走几步,拱手见礼,且高声道:“小猴何德何能,有劳各位神仙热烈远迎,不敢当,不敢当……”

群仙众神圣早已把玉猴半拥半护地接进南天门,直赴东天门金碧宫,先在偏殿憩息款待。

傀儡子和龙中子以仆役身份站在玉猴的座后,寸步不离。

不久,八景鸾舆,九光宝盖进入金碧宫,神章妙乐,次第咏奏……

玉帝驾到!群仙众神圣和五猴等连忙走出偏殿接驾。

玉猴走近御前礼拜,先谢赐宴之恩。

玉帝说一声:“众卿平身!”随即率众进入正殿。

天乐悠扬,黄钟和鸣,笙箫鼓笛,先奏一阐迎宾曲。

玉帝坐于主位,玉猴进入贵宾的首座,群仙众神圣都在天乐演奏声中依次坐定,即使是玉猴的侍从魁儡子与龙中子也受到特别宠恩,陪坐末位。

御宴开始,先饮仙酒三巡,再进交梨火枣,又得蟠桃尝鲜,其他百味珍馐,佳肴仙果,罗列满桌。

内宫特派仙女百名,以助酒兴。玉帝道:“今日之宴,纯属私谊,联络感情,众卿不必依照神仙礼节,尽管放怀痛饮,以尽欢乐。”

玉猴与群仙众神圣听了大喜,都各起身欢呼万岁。

于是他们开始放怀大饮,主要是仙酒有增进道行的效力,平时难得沾唇,即使偶有赏赐,也不过一杯而已,现在大家都托玉猴之福,才得尽量畅饮,所以无不喜形于色。

玉帝首先敬酒。他对玉猴说道:“猴卿,听说你的酒量极好,但不知好到如何程度,今日欢宴,正是你大展身手的机会,现在,朕先与你对饮一杯如何?”他说着,便举起酒杯,等待玉猴的反应。

玉帝首先举杯敬酒,实是万古稀有的宠恩,非比寻常。

玉帝自登基以来,这是他第三次举杯敬酒。第一次是在举行天庆大会时,玉帝招待上一代的神仙和圣人,举杯敬酒;第二次是在安天大会时,玉帝为了感谢佛祖收服孙悟空之功,也先举杯敬酒,现在是第三次。

那时,玉猴一见玉帝举杯,既惊且喜,慌忙双手捧杯,站起身来,高声道:“谢我皇洪恩,让小猴先干为敬……”

玉猴立着饮,玉帝坐着饮,都一吸而尽。

玉帝道:“猴卿海量,酒杯太小,恐不过瘾,应换玉斗传觞。”

内宫派来的仙女立即应命,奉上玉斗,换去酒杯。

玉帝开了端,群仙众神圣都来学样敬酒。

首先,太白金星和镇元子连袂走到玉猴的桌前,举起酒杯,大声道:“前日奉皇命邀请,承猴公惠然肯来,使我等不辱使命,实深荣幸,现在特来敬猴公一杯,聊表谢忱,先干为敬。”敬字说完,酒已落肚。

玉猴连忙起身,说了一声:“谢!”饮尽了斗中之酒。

在玉猴的桌旁,有三名仙女侍候,轮流斟酒。

这时,天王李靖也捧了酒杯,走到玉猴的桌前,高声道:“猴公德高望重,道行玄妙,小神万分佩服,特来敬酒,先干了。”他说着,一口把酒喝完。玉猴起身说声“多谢”,就把斗中仙酒,饮得涓滴不留。

接着,九天诸圣也上前敬酒,高声道:“借花献佛,恭祝猴公万事胜意,先干了!”玉猴起身,也说声多谢,捧斗一吸而尽。

于是八洞天仙,二十八宿,天魁,天罡,文曲,武曲许多天宫神将,与河汉群神等都接踵而来,轮流敬酒。

那时,玉猴心中大乐。他本来总是坐着,只在神圣前来敬酒时才立起身来,饮酒回敬.后来,敬酒者前拥后挤,陆续不绝,都以敬酒为名,劝酒是实,于是他也就不坐下去,索性立着畅饮,忙煞了把盏的仙女们。

不说群仙众神圣殷勤劝酒,再说那五狂的宠物如何侵入天宫。它们乘着群仙众神圣正在热烈迎接玉猴,欢声雷动的机会,就分别潜入南天门。铁嘴银喙,带着绿衣使者由高空飞入禁区,双鹰在金碧宫的高空,巡视一番,然后雄鹰铁嘴隐没在宫前树林里,察看神仙们的行动,雄鹰银喙守在宫后的花木丛中,监视一切可疑的事情。绿衣使者飞入天廷内宫,立即开始行动,探听消息,由于鸟言人语无所不通,它的任务类似间谍,兼做联络工作。

天廷内宫畜养着许多天狗和天猫,巡守各处宫殿门户,以及御厨内外,四此,晋獒,家豹和白儿要想进房入室,非常困难,何况那些天狗天猫久经训练,警惕性极高,陌生的同类休想越过雷池—步。

好在玉猴早有准备,他预先把药丸一粒粒地散布宫内的沿途要道。

药物微逗清香,引诱天狗天猫前来吞食, 一入腹中,不久药性发作,它们顿失灵性,变成昏昏沉沉,睡眼惺松,都各回到自己的狗窠和猫窠里去睡了。此计成功,家豹,晋獒和白儿就容易乘虚从各宫殿后门的狗窦潜入内部。

家豹——猫像闪电似的窜到金碧宫后院御厨,先暂避在桌子下面的黑暗里,再伺机爬到贮物橱的上面隐匿身形。它踞高临下,小心观察每一厨司,下灶,配酒,仙官,烧火仙童,和夫役杂工们的动作.他们个个忙碌不堪,自顾不暇,谁都料想不到魔国的家豹竟敢侵入天宫御厨,但即使它被发现,他们也必以为这是天宫旦的家畜,不会找它的麻烦。

晋獒犬也像一溜烟那样,进入金碧宫正殿,无声无响地躲入玉猴的酒席桌下,狗鼻敏感地嗅着每个前宋敬酒的神圣,辨别他们身上所发出来的气味以及仙酒的酒气,假如嗅出异样的气味,它就会发出暗号,通知玉猴。

白儿潜入天廷后,偷偷地溜到灵霄宝殿。殿内静悄悄,不但没有天将看守,而且连天使的影子也没有一个,显然全部天将都已参加宴会,天使们有的到东碧宫去料理事务,有的去寻伴闲谈。白儿飞身纵上灵霄宝殿的栋梁,在那处的瓦缝里,放置一只小型的影声传播宝盒,于是又转到玉帝的偏殿和御书房,也分别做了同样的手脚。完成了这项任务之后,它就赶到金碧宫御厨的屋顶上.轻轻地移开了一片屋瓦,把屋顶弄成一个小空隙,向下窥视,使它能够与家豹暗通消息。

忽然,一位天使匆忙地进入御厨,走近配酒仙官身边,交头接耳说话,同时,他鬼鬼祟祟地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仙官,后者连忙把它放入怀中,一边连连点头。

等到天使离开御厨,那仙官开始配酒。他从酒柜里拿出一只小酒缸和五六瓶颜色不同的仙酒,于是开了瓶盖,把那些瓶里的酒换倒在酒缸里,先用磁棒将酒淘混调和,然后,他抬起头来,眼光向御厨四周一扫而过,显然他看到御厨里的一切仙吏神员正在忙碌工作,这使他心里觉得宽慰。同时他偷偷地从怀中摸出那个小纸包,把它拆开,手法神秘而迅速,那纸包里包着深黄色的药粉,全部被他放入酒缸,随手撕碎纸包,抟成纸团,抛在地下,再用脚踏扁,接着又用磁棒在酒缸里拌来调去。使药粉与仙酒混杂融化,拌调均匀之后,就俯屈着腰部,用鼻子凑向酒缸,横嗅竖嗅一番。

可是,他摇摇头头,皱皱眉,似乎对于自己所拌调的酒,极不满意。

他踌躇—下,终于再从酒柜里拿出了三瓶仙酒,酒色深黄,又搀进酒缸里,加劲拌凋了良久。

于是,他用羹匙从酒缸里盛了小半匙的酒,放入口中,尝尝酒味之后,又吐回到羹匙,顺手把它和残酒一起抛入废物箱里,接着他还用清水嗽嗽口之后,把水吐掉。

这一次,那仙官对于自己所调配的酒料满意了,因他已把缸里的混合酒倒入金壶里,亲自送入金碧宫正殿,递给那侍候玉猴的仙女手里,准备供应。

当时,配酒仙官在御厨的一切动作,都已被那潜伏橱顶上的家豹看得一清二楚。它知道这事必有蹊跷,连忙伸起一只前脚,在自己的猫脸上作出抹脸之状,确三次之多。

这暗号立刻被那伺候在御厨屋顶,从瓦缝空隙向下窥视的白儿所看到,它就知道仙酒出了毛病,迅即连纵带跳,飞身下屋,迳向金碧宫正殿而去。

那时,许多神仙还在继续向玉猴敬酒,欢声嘈杂,热闹非凡。

玉猴自恃量洪如诲,又爱仙酒味醇,不免非常贪杯,所以他对那批捧着酒杯,前来半敬半劝的神圣们,极表欢迎,真可谓来者不拒,见酒必饮。

他已经喝了许多酒,差不多已饮到了半醉程度,但还是横玉斗,竖—玉斗,不断地把仙酒往肚里倒。

另一方面,白儿已将到达金碧宫正殿门前,它远远望见殿外站着四名天兵,严密把守门口,使它不得其门而入。

它连忙停止前进,心里很急,抓头摸腮,思忖如何才能进入正殿的办法。

隔了一会,它想出了妙计,连忙回转猴身,从墙隅殿角,纵跳如飞地直往殿后。

不料,它走到殿后,望见门口也有天兵镇守,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又使它无法从后门溜入正殿。

这时,白儿真的急煞了。它乱抓猴头,狂摸猴腮,大动其偷入正殿的脑筋。

办法有了!白儿又回转猴身,奔向宫外,面对殿后的花木,挥舞着猴臂,左三右四,—共挥动七次。

那也是暗号。霎时之间,花木丛中飞出了雌鹰银喙。

银喙立即飞到那后殿四名天兵的头顶上空,张开鹰嘴,哑,哑,哑叫了三声。

那四名天兵却充耳不闻,一动也不动,依然守住门口。

白儿在黑暗的墙隅窥视着,看到那种情形,心里七上八下,焦急异常。银喙在空中发觉自己的叫声起不了作用,不禁心中生气,连忙哑哑哑继续叫了三声。

可是它的叫声毫不生效,固那些天兵仍旧呆立如常,寸步也不移动。

接着,宫外殿前的树林里又飞出雄鹰铁嘴,围它听到银喙的叫声,不知发生何事,所以也急忙飞来。双鹰在空中相遇,彼此交换暗号,铁嘴文即明白了所以然。

于是,双鹰在那四个天兵的头顶上空盘旋,各自叫了三声:“哑,哑,哑!”

“今晚怎么老鹰乱叫?不吉利!”其中一个天兵开口道。“什么吉利,不吉利,老鹰鸣叫是常有的事,不要迷信!”另一个天兵答道。

天兵们说完了话,又寂然无声。

他们好像都是懒汉,脚步不动还在其次,连头也不肯拍起来观看上空的双鹰,依然谨慎地站岗,严守门户,使白儿难越雷池一步。

这种情形真把白儿急煞,又把双鹰气煞。但双鹰究竟都是不同凡响的灵禽,它们感到自己的叫声无济于事,只得另打主意。

它们在空中互相交换意见,决定采取进一步戏弄的良策。

“拍,拍,拍,拍!”空中撒下了夹尿夹屙的鸟粪,有的落在天兵的头上,有的落在鼻梁上,污秽不堪,他们四位都各中了臭彩。

这办法果然生效,亏得双鹰想得出。那时,即使那些天兵个个都有佛心,也要发怒。

双鹰听到他们有了反应,那就是脚步移动的杂沓声,和口中大骂:“逆牲,逆畜,扁毛,反了,反了!”闹成一片的声音。等到他们抬头向空中观看,并且要想有所报复的时候,双鹰早巳分别飞回原处躲避,而白儿就乘着他们抬头一刹那之际,一溜烟纵身如飞,进入正殿的黑暗里,同时它还隐约地听到身后的那些天兵正在咒骂,以及含糊的恨恨不绝之声。

白儿先在黑暗处隐匿了身形,好在殿内的神圣们正与玉猴饮酒,注意力都集中在桌面上,因此,它就有机可乘,立即窜入酒席桌下,去和晋獒打交道,传达了暗号。此刻,大部分神圣都已流轮地敬过了酒,只剩若干天神天将尚未轮到,而月下老人却要根据原定计划,等到最后一个才由他敬酒。当时,金壶里的混合药酒已经斟在玉猴的玉斗里。

玉帝见到金壶斟酒,心里明白,立即宣布道:“朕饮酒太多,未能久坐,请猴卿与众卿尽量欢饮。”

他讲完话,随即起身高座,动步先走.于是玉猴,众神圣傀儡子以及龙中子等都纷纷起身恭送,一直送到宫外,看着玉帝驾起八景鸾舆,九光宝盖,径回天宫,后面跟随着许多保驾的天使和护卫。

白儿乘着众神圣恭送玉帝的机会,夹杂在傀儡子和龙中子的中间,混出殿外,但它依然回到御厨的屋顶上,等侯那潜伏在厨内窥伺的家豹,可能另有消息需要它再度暗通。

那晋獒犬正要向玉猴传递暗号,忽然玉帝宣布退席回宫,玉猴与众神圣等都起身离座,出外恭送,因此,晋獒在玉猴的酒席桌下失去了掩护,

它恐怕自己的身形暴露,所以不得不迅速地从桌下窜出,钻入殿角的隐影里暂躲。

不久,众神圣又拥护着玉猴回到正殿,各归原位,顿时欢乐的气氛重新恢复。

由于大多数神圣都已饮得醉醺醺,懒洋洋,更兼玉帝退席,拘束人为减轻,所以,他们的谈话声和欢笑声较前更响,态度也开始放狂,几乎是肆无忌惮,场面变得格外热闹。

终于敬酒的次序轮到了巨灵神。他魁梧奇形,全身黄色长袍,武中带文,文不掩武,站在玉猴的桌前,宛如一座山岳。双手捧着巨觥,他恭敬地向玉猴敬酒,一饮而尽。

五猴见到巨灵种对自己如此恭敬,心中大悦,连忙起身,说一声。“多谢”,举斗就饮了一大口,但当他正要喝第二口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脚背上,被一只动物踏了三脚。

他惊觉这是晋獒示警,连忙假装自己失手,把玉斗堕落地上,乒嘭响处,斗已跌碎,碎片和残酒狼藉满地。

当时,玉猴佯作吃惊道:“啊呀!饮酒太多,玉斗太滑,手拿不牢,失礼,失礼,还请众神圣包涵!”“猴公醉了,神猴醉了……”

“啊!玉猴到底醉了……”

“是真的喝醉了吗?……”

许多神圣异口同声道。

他们不知道酒中下药的事情,所以,都以为玉猴醉了。其实这是机密,除了二三十神仙之外,其余谁也不知。许多神仙都已围了卜来,察看玉猴到底是否饮醉。

天罡星君心中暗惊,因他已看出玉猴并非酒醉,而是故意失子把玉斗跌落地上,同时他确知玉猴业已发觉酒中有药。

于是他乘着众神圣圃着猴谈话的机会,急忙上前,换去了那仙女手里所托玉盘上有药酒的金壶,一边消灭了酒中下药的证据,一边吩咐侍席的仙女把地上的斗碎片和酒迹打扫干净。

只听得玉猴大笑道:“哈哈,哈哈,本神猴那里会醉,没有醉,……根本没有醉……哈哈,哈哈……”只不过……刚才那—口酒味不好……好像酒味淡些……不,不……不,酒味浓些……哈哈,哈哈……来来,巨灵神……来,来酒,我与你喝过明白,看准先喝醉……”此刻,仙女已经添亡了另一只玉斗。

“不要玉斗,另换—只巨觥!”玉猴嚷道。

当时,太白金星和镇元子也大吃一惊,他们心里明白,这—定是天罡里君出的歪主意,在酒中搀了药,但他们不知道、酒里有迷药或是毒药,还是春药?由于他们已在通灭教主那边写了保单,保证玉猴安全,所以不希望他出事,否则,后果关系实在太大,通天教主岂肯干休?于是他们一面注意玉猴的反应,一面观察天罡星君的行动,果然,对于天罡星君似乎心虚,换去了金壶的举动已被他们看在眼里。同时,天魁星君心里已经吓得卜卜乱跳,以为要出事了,直到玉猴要与巨灵神赌酒,知道事态不会扩大,才使他安定下来。

为了要增加宴会的气氛更为欢乐,天罡星君暗中吩咐演奏天乐助兴,顿时众神圣心里不安的情绪都一扫而空。

接着,巨觥对着巨觥,玉猴与巨灵神破例各饮三觥。

为什么说是“破例”?

别的神仙对玉猴只敬一杯,惟有巨灵神与玉猴却各饮三觥,所以这是破例的。

笙箫鼓笛,频频演奏,音乐悠扬.曲曲动听。

音乐使玉猴的心情兴发,酒精使他的思想激动,这时,玉猴可能是力不胜酒,已觉自己飘飘然了。

当然,不但玉猴如此,其中大部份神圣也都有同感。

还有少数的神圣顺序前来敬酒,但都只敬一杯而退。

不久,只听得玉猴高声叫喊道:“金星,镇元子仙师!你们在哪里?”太白金星和镇元子听到玉猴叫唤,连忙双双起身趋前,走到席旁,同声问道:“猴公有何吩咐?”

于是,玉猴假装酒醉,故意含糊其词,说话大了舌头,吞吞吐吐地道:“金星老头……镇元子老翁……你们来,来得正,正好,今晚……我皇请本玉猴饮酒……饮……饮……饮得太痛快了……口,口,口福不浅……今晚的音乐也不错……很美妙……音乐……耳,耳,耳福好,好极了……但,但可惜……可惜……眼福……眼福太差了……太差了……不,不知道……你们有……还有什么……什么安排?”

太白金星和镇元子听了玉猴的话,心中大惊,以为他已知道了天宫的秘密计划,终于面面相觑,一时答不出话来。

本来天罡星君看到玉猴叫唤金星和镇元子,不知为了何事,心中一懔,现在,他听到玉猴这样说话,心中大喜,连忙高声代答道:“眼福有!既然猴公喜欢,我们不妨演出一场“天女舞”,好不好?”

“好!好……好啊……哈哈……哈……”玉猴大笑道。

“好!奸……”

“好!我们赞成……”“好极了!”

众神圣纷纷表示赞成天罡屋君的提议。当时,天罡星君快乐得不能再快乐了,因这正是自己原定的计划之一,刚才当玉猴跌碎玉斗,泼光了斗中的药酒时,他心里吃惊而且懊丧,急忙换去了金壶,不敢再以此酒进奉玉猴,碎斗泼酒等于破坏了他的第一个计划。接着,他正在思忖如何能在自然的情势下实行第二个计划,不料现在玉猴竟然自己要求享受眼福,那真所谓“正中下怀”,终于立即提议“天女舞”,使他顺理成章,天衣无缝,促成下一步骤的实现。

于是,天罡星君立刻轻声吩咐几个天使。

天使们急忙出殿而去。显然,他们前去准备演出“天女舞”。

继之,天罡星君又高声道:“天女舞演出,需要时间准备,可能还要等待一会。现在,我们继续敬酒!”

当然,天罡星君隐隐以宴会的主持人身份发言,换言之,他似乎是代表玉帝讲话。

其实,天女舞早已准备就绪。

不过,在内宫里,尚有一些支节问题正在斟酌。

甚么支节问题?原来鬼国沦陷和神仙失宝,天国断定妖魔国是幕后主持犯及盗窃犯,准备加以惩治。但由于玉猴威力强大,心怀忌惮,不敢轻樱魔国之锋。为了这事,玉帝曾经召集太上老君,地母娘娘,镇元子,南极仙翁,广成子,太白金星,幽冥教主,天魁和天罡星君等,在天宫的偏殿里举行了秘密御前会议,商量如何收服玉猴。讨沦结果,他们决定:

(一)感化玉猴,使他归顺天国。

(二)赏以高官厚爵,笼络其心。

(三)假定玉猴好色,试用美人计,配以仙女,使他永居天国乐而忘返。

当时,玉帝和群仙神圣都明了:玉猴的本领决非天律佛法神威仙力所能屈服,硬功不行,只得使用软功,而软功之中,只有上述三种办法比较妥善,但是否有效,事前谁也不敢预测。

讲到美人计中的主角,当时御前会议决定要借重逍遥仙子。她是内宫的女官,颇得玉后欢心,爱若己女。众所周知,玉猴眼高于顶,普通的仙女决难使他动心,所以,会议决定:要求玉帝与玉后正式册封逍遥仙子,认为义女,先拍高她的身份,然后以帝女而婚玉猴。这是一种强有力的引诱,可能使他就范。后来玉帝把这事转告玉后,但她只答应正式把逍遥仙子认为义女,至于以帝女而婚玉猴——妖精,却表示反对。她不愿以高贵的逍遥仙子让一个猴精去糟蹋,这是有失天国的尊严。同时,玉后还诘问玉帝,谁出这个主意,那出主意的神圣企图制造罪恶,必须严加惩办,难道除了这个主意之外,堂堂的天国就没有一个神圣能够制服猴精吗?玉后虽是女流,但颇识大体,深明事理,对于这件有碍体面的事情当然不肯苟同,否则她怎能母仪宇宙?

当然,玉帝也说出了一篇大道理。他首先强调魔国如何作恶多端,目无天国,接着再讲到玉猴的出身和来历,以及他在天宫会议中,如何力屈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如何打伤佛祖,以及如何威服佛国的文殊普贤慈航三大菩萨,使玉后听了,心中懔然。

最后,玉帝又强调:要惩治魔国,必先收服玉猴,要收服玉猴,必须使用软功,且软功之中,美人计只不过是计划的—部分而已。这是群仙众神圣经过详细讨论后所作出的共同主张,所以,依照目前情势,天国非借重逍遇仙子不可,这对她虽是委屈而牺牲,但为了天国的安全,她的委屈和牺牲是能够挽救万邦浩劫,造福宇宙。因此,这是光荣的任务,玉帝希望玉后婉言说服逍遥仙子,请她委屈求全,只要她肯答应,天国愿意给她许多好处,以资酬报。

玉后把这件事,权衡了轻重,再三研究。详细考虑之后,终于接纳玉帝的要求,前去说服逍遥仙子。

不过,她也为自己留了一些余地,据说:她只能尽力而为,事之成败不负后果的责任。

对于玉后留此余地,玉帝当然毫无异议。

不久,玉帝和玉后选定了黄道吉日,在内宫大排筵席。郑重地邀请了上一代女仙一女蜗氏,瑶池的西王母,地国的地母娘娘,仙国的九天玄女,梨山老母,以及八仙中的何仙姑,太空国的嫦娥,佛国的灵山圣尼和比邱佛尼,水国的东南西北四海龙母,五洋龙母群仙众神圣的女誉,以及天国内宫的全体女仙,都来参加这个宴会。

在天国,由玉帝和玉后出面安排宴会,纯粹地专请女性,这还是万占以来的第一次,因此,宴会的场面非常隆重。

在宴会中,玉帝和玉后就把逍遥仙子收认为义女。帝后赠给她一座在东天门附近的天女宫,宫内装饰富丽堂皇,所有一切家具用品等物,件件都用上等材料,新奇美观,另赐天钻首饰,奇珍异宝,金银财帛,不计其数。

此外,又拨发三十六名仙女,服侍她的起居,并且正式立册备案,封为逍遥公主,准许自由出入禁宫。这种赏赐和恩宠,显然超过了天国的惯例,即使帝后亲生的太子和公主也感到自叹不如。

前来参加宴会的女仙和女神圣等,除了道贺之外,都各自惊异。

最初,大家不明白玉皇大帝和玉后的用意,还以为前者征得了后者的同意,想把逍遥仙子收作偏房,成为玉妃,但事实上却不是那回事。因此,她们也赠送许多珍贵的礼物给逍遥公主。

在许多礼物中,最名贵的是西王母所送的一顶天钻宝冠,它是以百粒二克拉到五克拉的小天钻和一颗二百克拉的大天钻,经过仙匠神工镶成,若论价值,无法估计。单就一粒五克拉的小天钻而言,其代价可能比人间最上等的十万克拉火油钻还要高贵,因那五克拉小天钻的光芒就能在晚间照耀十里,如同白昼。四海龙母所选的分水珠,在天上神圣的眼光中,算是起码的,但若以人间的眼光看来,它却是一件了不起的宝物,因有了这颗大如鸡蛋的分水珠,人类就能把海水分离左右,中间露出一条海道旱路,使人们安步入海,采取珊瑚海绵,发掘海底矿物宝藏,或挖掘海底沉船,甚至由海道进入龙宫,也很方便。

其他礼物的珍贵的程度也可想而知了。

平步青云,身价百倍,从女仙官品级忽然荣升帝女,不是人间的帝女,而是天国玉帝的帝女,这中间的阶级距离真是不可以道里计。无怪那逍遥公主欣喜万分。

但是反常的喜事往往不是喜事,不但并非喜水,而且可能还是祸事的预兆。所以,智者临喜而惧,以惧迎喜。

果然,过了不久,玉后鸾驾降临天女宫。她屏退左右,单独与逍遥公主商量一件不平凡的事情。

当然,这不平凡的事是:玉后要求公主同意匹配玉猴。

自然,这事对逍遥公主本身而言,好比是晴天霹雳,惊骇万分。

不知其所以然,逍遥公主在起初真不明白:玉后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义女嫁给一个畜牲——猴精,这事实是不可思议的。

自然而然,逍遥公主听了母后的解释之后,就毅然答应了她的要求.

逍遥公主既已知道了这事情的所以然,她怎敢不答应?天国的命令是何等严肃,这是为公,父皇和母后的恩情是何等的深厚,这是为私,在公私交迫之下,她明白自非答应不可,即使母后叫她为他们去死,她也会答应,何况这事情虽属下贱,羞耻,不可告人,但另一方面,它却是她的伟大任务,光明正大。在她本人虽是牺牲,然而为公报国,为私报亲,公私两酬,这是义不容辞的。

不然的话,她就将上负国恩,这是不忠,下失亲情,这是不孝,但她究竟是明理识义的仙女,岂肯蒙此不忠不孝的恶名?

确然,玉后看到义女答应自己的要求,心中大喜,于是母女互相安慰而别。

虽然如此,逍遥公主想到自己的未婚夫是—只猢狲,猴精畜牲,她终于等到拜别母后,回转房里的时候,就伏在案头,暗自伤神,忍不住饮泣了。

又过了不久,天国举行御宴,专请玉猴。

现在,玉猴已经到达天宫,参加御宴,群仙众神圣正在轮流敬酒,尽情欢乐。

另一方面,逍遥公主正在天女宫里自悲前途黯淡。她双眉紧颦,始则短叹长嘘,继之以双泪暗垂,终则低声哭泣。

“逍遥公主,恭喜恭喜!不要哭了,须知大喜之日,哭不得!”一个声音忽然从窗外传了进来。

“是谁?”逍迢公主听到这陌生的声音,连忙收泪停哭,惊疑地问道。

“公主,是我!”那声音答道。

“你是谁?”公主一边问,一边走近窗口,向外探看。但窗外并无人影,接着她又加问一句:“你是准,在哪里?”

“我是我,在这里,公主,你好美丽啊!”

公主听到那声音是从高处传来,连忙抬头一看,却原来是一只红嘴绿羽的鹦鹉,驻足于窗棂之上,隐身帘帷的后面。“大胆的鹦鹉!竟敢私入天女宫,鬼鬼祟祟,该当何罪?”公主责问道。

“公主恕罪,我是来向你道喜,同时要报告一个秘密的好消息。”鹦鹉答道。

“什么秘密的好消息?快说!”公主看到那鹦鹉很美丽,且讲话口齿清爽伶俐,措辞得体,心里很高兴,同时她听到它是来报告好消息,终于忍不住问道。

“公主,你不请我到里面说话吗?”鹦鹉道。“那么,你进来2”公主和善地道。那鹦鹉从窗棂上振翅起飞,进入房内,在公主的书案上停住。

公主也随着走回书案旁边,坐了下来,又问道:“什么消息?快说!”

“不要心急,消息肯定是好的,不过,公主,你先揩干你的泪痕,让我仔细看看你的容貌。”鹦鹉狡猾地道。

公主给鹦鹉这么一说,粉脸发红,于是拿出手帕,揩去了自己脸上的泪痕。

“公主,你再笑一笑!”鹦鹉道。

“你敢戏弄我?”公主微愠地道。

“不,不,不敢,公主,我是有用意的。”鹦鹉连忙辩护道。公主终于展眉一笑。

“公主,你真是美丽呀!好一对白玉雕琢的神仙眷属,配得过,绝对配得过!”公主的美貌把鹦鹉看得发呆,因此,它在有意无意中泄漏子口风。

“你说什么?”公主迷惘问道.

“慢来,慢来,公主!我先报告好消息,但另有附带的条件。”那狡计百出的鹦鹉并不直接回答公主的问话,却转移了主题到“好消息”方面,以弥补它自己刚才说话漏嘴.

“什么好消息,什么条件,你说!”公主不耐烦地道。

“公主,你是否为玉猴的事而心里感到难过?”鹦鹉问道。

“是又怎么样?”公主以问代答。

“那就好办,先拿六粒金丹来,我就告诉那个好消息给你听,这是消息的代价。”鹦鹉要求道。

“你要挟我?”公主不服气地道。

“不,不,公主,决不是要挟。对你讲,这消息确是太好了”鹦鹉道。

“为什么你这样贪心?要六粒金丹!”公主道。“为了你公主的终身幸福,我的索酬并不太高,同时,我有朋友也要分享你的金丹。我们公平交易,金丹不是由我独吞的。”鹦鹉理直气壮地道。“噢?终身幸福?如果不是好消息呢?”公主疑惑地问道。

“六粒金丹我都不要,但我相信,假如你听到了我的好消息之后,可能你慷溉的公主还会自动再加赏两粒给我。”鹦鹉提出似乎近于额外的要求道。

“噢!有这样的事?”公主半信半疑地道。她一边说话,一边从百宝箱里取出六粒金丹,接着又道:“这是金丹,如果你说的消息确实对我是好的,我会再另外赏你两粒。” “好,一言为定……公主,你附耳过来……”鹦鹉欣然道。

于是,公主移过身子,俯着把耳朵凑近那鹦鹉的嘴边。

那灵禽就在那公主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公主听了鹦鹉的话,大感惊异,但她为了要听得更为清楚,或恐自己听错,也许是那鹦鹉说错,所以她叫它再说一遍。于是,那只能言鸟又在公主的耳边低声地重复说了一遍。

“噢!你不会弄错吧?”公主兴奋地道。

“不会。”鹦鹉道。

“是事实?想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公主怀疑地道。

“公主!我保证千真万确。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弄错。”鹦鹉斩钉截铁地道。

“如果真的照你所说,那确是一个好消息……假如真的如你所说,等到以后事实证明,我除了多给你两粒金丹之外,再要另赏交梨一只,蟠桃二枚,大枣三粒,仙酒四瓶。”公主喜不自胜地道。

在某种场合之下,女人出于往往要比男人慷慨得多。

“多谢公主!预先多谢公主!但是……仙酒……无须了……我不喝酒。”鹦鹉大喜道。

到底那鹦鹉在逍遥公主的耳边说些什么话?原来鹦鹉就是那著名的绿衣使者。它在七天以前的一个晚间,飞到混沌宫的玉猴寝室外面,停立在窗棂上,凭藉帘栊掩护了自己的身形。

它是做惯了间谍工作,喜欢探刺别人的秘密和隐事。

在那时,玉猴正和二位瑶池仙女戏谑,他们的谈话都给它听到,后来玉猴脱掉猴皮,显示出一个唇红齿白,眉目清秀,面如冠玉的美男子,也被它从帘栊的空隙里看到。

这是一个大秘密,现在这秘密就被绿衣使者出卖,卖给了玉帝的义女逍遥公主,无怪那公主听了欢喜不已,认为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愿意付出许多额外的代价。

当然,绿衣使者不是呆鸟,它决不会把玉猴和瑶池二女的事情告诉公主,以免公主吃醋。

逍遥公土获得了这个秘密而宝贵的消息之后,芳心大慰,立刻使她精神兴奋,容光焕发,同时天宫方面的枝节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天女宫里的忧郁气氛一扫而空,变成了喜气洋洋。当然公主也不会把这消息随便泄露。

天女宫里的宫女们见到公主的态度在一刹那之间,前后判若两人,心里都暗暗称奇。

绿衣使者从逍遥公主那儿得到了好处,鸟心甚喜,它又飞到天宫的别处去,另探消息和情报。

* * * * * * * * *

东天门附近的金碧宫里,即刻就要演出天女舞。

这时,玉帝陪同玉后又降临宴会,同来参观,群仙众神圣欢呼迎接,玉猴特地离席拜见玉帝玉后,且恭敬地叩谢赐宴。

天宫里许多落了班而不当值的仙女和天使们都来凑热闹,但有些当值的,居然暂时放弃了职守,也来旁观。他们虽然没有资格参加宴会,但为了凑兴助趣,满足好奇的欲望,来作壁上观,以饱眼福,似乎不在禁止之例。

天罡星君是宴会中最活跃的分子。在表面上,他尽量控制场面趋向于自然的欢乐,且随时注意着玉猴的举动。另一方面,他好像与在座的众神圣都有一种神秘的默契,这种默契可能隐藏着某些对玉猴不利的阴谋,只要仔细观察,不难看出众神圣都以天罡星君马首是瞻。那时,傀儡子已经发觉了这种情况。他暗示龙中子提高警惕之后,一面注意玉猴的反应,一面提防天罡星君的动作。万一在场面上发生了任何对玉猴不利的骚动,他们都会首先发难,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制服天罡星君。

内宫派来的许多仙女正在川流不息地向玉猴和众神圣斟酒。她们态度安闲,举止从容,进退有序,毫无紧张和局促的神色。

玉帝和玉后也都有说有笑,喜形于色,并且频频举杯,向玉猴劝酒。

这些情况都被傀儡子看在眼里。他觉得安心,因他知道只要玉帝和玉后在座,宴会里不可能出什么乱事。

傀儡子道行深厚,老成持重,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在座每一神仙圣人的举动,言语和企图,休想逃出他耳目的听视之外。当然,在有意或无意之间,天罡星君也随时观察傀儡子和龙中子的动态。他认为龙中子可能有些古怪,因此子目光如炬,头顶毫光若隐若现,仙气蓬勃,这就意味着他的道行已臻上乘。至于那傀儡子,伛腰屈背,目无神光,两鬓如雪,姿态龙钟,天罡星君认为此老不成气候,因此,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其实,天罡星君失眼了。他哪里知道傀儡子的道行和功力,几乎已到达了混元大罗金仙的境界,因此老故作昏庸,如聋如哑,藉以造成观察者的错觉。以貌论人,往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天上的神圣和人间的众生都不免犯此缺点,而误大事。这时,玉猴态度微显异状,目光闪耀,坐立略感不安,天罡星君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暗喜。他知道玉猴喝过了金壶里的药洒,虽然只喝一口,但此酒非比寻常,洒性药力已经开始发生了作用。幸亏玉猴刚才得到了晋獒踏脚示警,只喝了—口药酒,就假装失手坠斗,如果不是这样,玉猴在这时可能已进入了天罡星君的圈套。

又幸亏那聪明的玉猴在喝下了一口药洒之后,连忙从身边的万能宝囊里取出一颗解毒神丹,暗中吞入肚里,解怯酒中大部分的药力,至少驱散了药酒里的毒性,但虽然如此,玉猴在这时正惊觉浑身渐热,丹田之下升起了一阵欲火,脑部涌起胡乱思想,眼光时时瞟向站在桌畔的那三位斟酒仙女。以玉猴的道行和功力,也会发生这种现象,可想而知.那金壶之酒的药性是何等强烈。傀儡子也已发觉情况不妙,连忙发出暗号,提醒猴公,这使玉猴心中有了警惕,连忙暗用神功,勉强把欲火压制下去。

同时,太白金星和镇元子也觉心中骇然。他们并不希望玉猴在此时此地搞出乱子,因他们已向通天教主担保玉猴的安全。为了这个缘故,他们显然要站在玉猴的同一立场,暗作护卫,换言之,保护玉猴,就是保护他们自己。

“天女舞开始演出!”天罡星君高声道。

殿角,忽然八音齐奏,悠扬悦耳,上天妙阕,人间难闻。

妙音响处,殿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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