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乡党版籍职役
元元年二月,门下侍郎司马光言:“按因差役破产者,惟乡户衙前有之,自馀散从、承符、弓手、手力、耆户长、壮丁,未闻有破产者。其乡户衙前所以破产者,盖由山野愚戆之人,不能事,或因水火损破官物,或为上下侵欺乞取,是致欠折,备偿不足,有破产者。至於长名衙前,在公精熟,每经重难,别得优轻场务酬奖,往往致富,何破产之有?又向者役人皆上等户为之,其下等、单丁、女户及品官、僧道,本来无役,今更使之一概输钱,则是赋敛愈重也。故自行免役以来,富者差得自宽,而穷者困穷日甚。又监司、守令之不仁者,於雇役人之外,多取羡馀,以希恩赏,此农民之所以重困也。臣愚以为莫若直降敕命,应天下免役钱一切并罢,其诸役人并依熙宁以前旧法,人数委本县令、佐亲自揭五等丁产簿定差。诸州所差之人若正身自愿充役者,即令入役,不愿充役者,任便选雇有行止人自代,其雇钱多少,私下商量。若所雇人逃亡,即勒正身别雇,若将带官物,勒正身赔填。如此,则诸色公人尽得其根柢行止之人,少敢作过,官中百事无不修举。其见雇役人候差到新役人,各放逐便。如衙前一役虽号重难,近来条贯颇为优假,诸公使库、设厨酒库、茶酒司,并差将校勾当,诸上京纲运召得替官员或差使臣、殿侍、军将管押,其杂色及畸零之物差将校或节级管押,衙前若无差遣,不闻更有破产之人。若今日差充衙前,料民赔备亦少於向日。若犹以衙前为力难独任,即乞依旧於官户、僧道、寺观、单丁、女户有屋业,每月掠钱及十五贯,庄田中年所收斛斗及百石以上者,随贫富等第出助役钱,不及此数者与放免。放其助役钱令逐州桩管,约本州衙前重难分数,即行支给。然尚虑天下役人利害逐处不同,乞指挥下诸路转运司下诸州县,限五日内具利害申本州,州限一月申转运司,本司类聚限一季奏闻,委执政官参详施行。”
是日,三省、枢密院同进呈,得旨依。初,光上奏,左仆射蔡确言,此大事,当与枢密院共之。故同进呈。知枢密院章取光所奏,凡疏略未尽者,枚数而驳奏之。尚书左丞吕公著言:“光所建明,大意已善,其不无疏略未备。所言专欲求胜,不顾朝廷大体。乞选差近臣三四人,专切详定闻奏。”从之。始司马光奏乞复行差役旧法,既得旨依奏,知开封府蔡京即用五日限,令开封、祥符两县如旧役人数,差一千馀人充役,亟诣东府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之不行!”议者谓京但希望风旨,苟欲媚光,非事实也。苏辙言:“京明知熙宁以前旧法役人数目显有冗长,并不依近降指挥相度申请,便尽数差拨;及朝旨本无日限,辄敢差人监勒,於数日内蹙迫了当,故意扰民,以害成法。乞赐行遣,以示惩戒。”
监察御史王岩叟言:“请复差乡户主管天下官物,公家则免侵陷,在私亦脱刑祸。宜独可於衙前大役立本等相助法,以尽变通之利。借如一邑之中当应大役者百家,而岁取十人,则九十家出力为助,明年易十户,复如之,则大役无偏重之矣。其於百色无名之差占,一切非理之资陪,悉用熙宁新法禁之,虽不助,犹可为。今所谓助者,不过助受役之家岁用而已,无厚敛也。”
中书舍人苏轼言:“先帝初行役法,取宽剩钱不得过二分,以备灾伤。而有司奉行过当,通计天下乃十四五,然行之几十六七年,常积而不用,至三十馀万贯石。先帝圣意,固自有在,今日所当追探其意,以兴长世无穷之利。熙宁中,尝行给田募役法,其法:以系官田如退滩、户绝、没纳之类,及用宽剩钱买民田,以募役人,大略如边郡弓箭手。臣知密州,亲行其法,先募弓手,民甚便之,曾未半年,此法复罢。盖大臣利於速成,且利宽剩钱以为他用,故不果行。”因列其五利。诏并送详定所。
右司谏苏辙言:“复行差役,其应议者有五:其一曰旧差乡户为衙前,破散人家,甚如兵火。自新法行,天下不复知有衙前之患,然而天下反以为苦者,其自是农家岁出役钱为难,及许人添见卖坊场,遂有输纳不纳者耳。向使止用官卖坊场一色课入以雇衙前,自可足办,而他色役人止如旧法,则为利较然矣。
初疑衙前多是浮浪投雇,不如乡差税户可,然行之十馀年,投雇者亦无大败阙,不足以易乡差衙前之害。今略计天下坊场钱,一岁可得四百二十馀万,若立定中价,不许添,三分减一,尚有二百八十馀万贯。而衙前支费及召募非泛纲运,一岁共不过一百五十馀万缗,则是坊场之直自可了办衙前百费,何用更差乡户?
今制尽复差役,知衙前苦无陪备,故以乡户为之。至於坊场,元无明降处分,不知官自卖邪,抑仍用以酬奖衙前也?若仍用以酬奖,即召募部纲以何钱应用?若不与之钱,即旧名重难,乡户衙前仍前自备,为害不小。其二,坊郭人户旧苦科配,新法令与乡户并出役钱而免科配,其法甚便。但敷钱太重,未为经久之法。乞取坊郭、官户、寺观、单丁、女户,酌今役钱减定中数,与坊场钱用以支雇衙前及召募非泛纲运外,今椿备募雇诸色役人之用。其三,乞用见今在人数定差,熙宁未减定前,其数实冗长,不可遵用。其四,熙宁以前,散从、弓手、手力诸役人常苦迓送,自新法以来,官吏皆请雇钱,役人既便,官亦不至阙事,乞仍用雇法。其五,州县胥吏并量支雇钱募充,仍罢重法,亦许以坊场、坊郭钱为用,不足用,方差乡户,所出雇钱不得过官雇本数。”诏送看详役法所详定,役法所以役法难尽猝就,择其要者先奏以行。於是役人悉用见数为额,惟衙前一役用坊场、河渡钱雇募,不足,方许揭簿定差。其馀役人惟该募者得募,馀悉定差。遂罢官户、寺观、单丁、女户出助役法,其今夏役钱即免输。寻以衙前不皆有雇直,遂改雇募为招募。凡熙、宁尝立法禁以衙前及役人非理役使,及令陪备、圆融之类,悉申行之,耆、壮依保正、长法。坊场河渡钱、量添酒钱之类,名色不一,惟於法许用者仍以支用外,并椿备招募衙前、支酬重难及应缘役事之用。如州钱不供用,许移别州钱用之;一路不足,许从户部通他路移用;其或有馀毋得妄用,其或不足,毋得减募增差。衙前最为重役,若已招募足额,上一等户有虚不差者,令供次等色役。乡差役人,在职官如敢抑令别雇承符、散从承代其役者,转运司劾奏重责。时提举常平司已罢置,凡役事改隶提刑司。
九月,诏:“诸路坊郭五等已上,及单丁、女户、官户、寺观等三等以上,旧输免役钱者减五分,馀户下此悉免之,输仍自元二年始。凡支酬衙前重难,及纲运公早迓送餐钱,用坊场、河渡钱给赋,不足,方得取此六色钱助用;而有馀,封椿以备不时之须。”
七年,尚书省言:“近者参行差募之法,闻州县奉诏不谨,以致差徭轻重失当,或役人有所赔备,或占留役钱不尽雇募。”诏运使、提刑司申饬,使之究心,如更不虔,劾奏以闻。二月,诏:“应差诸县手力,如合一乡休役皆不及三年者,得用助役钱募人为之,既终一役,别有及三年者,复行差法。”
御史中丞苏辙言:“臣近奏乞修完政,以塞异同之议,其一谓诸州衙前。
臣请先论今昔差雇衙前利害之实。盖定差乡户,人有家业,欺诈逃亡之,比之雇募浮浪,其势必少,此则差衙前之利也。然而每差乡户,必有避免纠决,比至差定,州县吏乞取不赀。及被差使,先入重难,若使雇募惯熟之人费用一分,则乡差生疏之人非二三子不了,由此破荡家产。嘉以前,衙前之苦,民极畏之,此则差衙前之害也。若雇募情愿,自非惯熟,必不肯投,州县吏人知其熟事,乞取自少,及至勾当,动知空便,费亦有常,虽经重难,自无破产之患,此则雇衙前之利也。然浮浪之人,家产单薄,侵盗之,必甚於乡差,熙宁以来,多患於此,此则雇衙前之也。然则差衙前之害在私家,而雇衙前之害在官府。若差法必行,则私家之害无法可救;若雇法必用,则官府之有法可止。何者?嘉以前,长名衙前除差三大户外,许免其馀色役。今若许雇募衙前,依昔日长名免役之法,则上等人户谁不愿投?诸州衙前例得实户,则所谓官府之害,坐而自除。臣窃谓虽三代圣人,其法不能无,是以易贡为助,易助为彻,要以因时施宜,无害於民而已。今差法行於祖宗,雇法行於先帝,取其便於民者而用之,此三代变法之比也。” 役次之名:
衙前 散从 承符 弓手户 耆户长 壮丁
熙宁雇役所取之钱:
坊场 当役户 坊郭户 官户 女户 单丁 寺观 内坊场系官钱,当役户以下系取之於民,谓之“六色钱”。
取民六色之钱,益以系官坊场钱,充雇役之用,而尽蠲衙前以下诸役,熙宁之法也。以坊场充衙前雇役之用,而承符以下诸役仍复输差民户,而尽蠲六色之钱,元之法也。然元复差役之初,议者不同,故有弓手许募曾充有劳效者指挥,则所谓雇役者,不特衙前而已也。六色钱虽曰罢徵,继而诏诸路坊郭五等以上,及单丁、女户、官户,自三等以上,旧输免役钱并减五分,馀户下此悉免之,则所谓雇役之钱,元未尝尽除也。自是诸贤於差雇之议各有所主,而朝廷亦兼行之。然熙宁尽除差法,明立雇议,而当时无状官吏,尚且免役之钱而不尽支给,假他役之名而重复科差,况元差雇兼行,议论反复,则此免役六色之钱,其在官者不肯尽捐以予民,其在民者有时复徵以入官,固其势也。颍滨所谓所在役钱宽剩一二年必未至缺用,从今放免,理在不疑;东坡所谓六色钱以免役取,当於雇役乎尽之,然後名正而人服。皆至当之论。 绍圣元年,帝始亲政,三省言役法尚未就绪,帝曰:“第行元丰旧法,而减去宽剩钱,百姓有何不便邪?”
右司谏朱勃言:“输钱免役,固有过数多敷者。用钱雇役,有立直太重者。 役色之内,又有优便而愿自投募,不必给雇者。苟详为裁省,则人情无有不便。”诏付户部详议。
诏复免役法,凡条约悉用元丰八年见制。乡差役人,有应募者可以更代,即罢遣之。许借坊场、河渡及封椿钱以为雇直,须有役钱日补足其数。所输免役钱,自今年七月始。耆户长、壮丁召雇,不得以保正、保长、保丁充代,其他役色应雇者放此。所敷宽剩钱,不得过一分,昔常过数、今应减下者,先自下五等人户始。复置提举官。九月,用户部言,举行元丰条制,以保正、长代耆长,甲头代户长,承帖人代壮丁。
其後,又诏:“诸县无得以催税比磨追甲头、保长,无得以杂事追保正、副。
在任官以承帖为名,占破当直者,坐赃论。所管催督租赋,州县官辄令陪备输物者,以违制论。”
左正言孙谔言:“役法之行,在官之数,元丰多,元省;虽省,未尝废事也,则多不若省。雇役之直,元丰重,元轻;虽轻,未尝不应募也,则重不若轻。”户部尚书蔡京言:“详谔所论多省、轻重,明有抑扬,是谓元丰不如元,乞行贬黜。”谔坐黜知广德军。
徽宗建中靖国元年四月,户部奏:“京西北路乡书手、杂职、斗子、所由、库秤、拣、掐之类,土人愿就募,不须给之雇直,他路亦须详度施行。”诏从之。
崇宁元年,尚书省言:“民户既输钱免役,岂可复差?前书令大保长催税而不给雇直,是为差役,非免役也。”诏提举司以元输雇钱如旧法均给。
二年,臣僚言:“常平之息,岁取二分,则五年有一倍之数。免役剩钱,岁取一分,则十年有一年之备。故绍圣立法,常平息及一倍,免役宽剩及三料,取旨蠲免,以明朝廷取於民者,非为利也。乞诏常平司候丰衍日,具此制奏而蠲之。” 四年,臣僚言:“州县户簿等累经改造,故增减失实。乞委常平官分行所部,不以等第,而以田税多寡均敷役钱。”户部尚书许几言:“州县户众而役少,则敷钱止於第三等;或户少而役多,则均及四、五等。今若不计家业税钱,不用等第,概以田亩均敷役钱,则失输钱代役之意。”其议遂格。
宣和元年,臣僚言;“役钱一事,神宗首防官户免多,特责半输。今比户称官,州县募役之类既不可减,雇令官户所减之数均入下户,下户於常赋之外,又代官户减半之输,岂不重困?”诏:“非泛补官者,输赋、差科、免役并不得视官户法减免,已免者改之。进纳人自如本法。” 高宗建炎二年,臣僚言:“官户役钱,旧法比民户减半。今来诏置弓手,以御暴防患,官户所赖犹重,欲令官户役钱更不减,而民户比旧役钱量增三分,专椿管以助养给。”从之。 官旧给庸钱以募户长,及立保甲,则椿庸钱以助给费。未几,废保甲,复户长,而庸钱不复给,遂拘入总制窠名焉。 臣僚言:“州县保正、副,未尝肯请雇钱,并典吏雇钱亦不曾给,乞行拘收。”户部看详:“州县典吏雇钱若不支给,窃恐无以责其廉谨,难以施行。其乡村耆、户长依法系保正、长轮差,所请雇钱往往不行支给,委是合行拘收。乞下诸路常平司,将绍兴五年分州县所支雇钱,依经制钱例分季发付行在。敢隐匿侵用,并依擅支上供钱法。”从之。
按:役钱之在官者以供他用,而雇役之直或给或否,中兴以前已如此矣,但尚未曾明立一说,尽取之耳。今乃谓保正、副未尝肯请雇钱,又谓所请雇钱往往不行支给。夫当役者岂有不肯请雇钱之理?而不行支给则州县之过,朝廷所尝觉察禁治,使不失立法之初意可也,今乃以此之故而拘入经制之窠名,所谓“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也。
四年,罢催税户长,依熙、丰法,以村三十户,每料轮差甲头一名,催纳租税、免役等分物。
既而言者谓甲头不便者有五:一,小户丁少,催科不办。二,旧每都保正、长才四人,今甲头凡三十一人,破产者必众。三,夏耕秋收,一都之内废农业者凡六十人,则通一路有万万人不容力穑。四,甲头皆耕夫,既不识官府,且不能与形势豪户争立,所差既多,争诉必倍。於是甲头不复差,而耆、户长役钱因不复给。 保正、副 十大保为一都保,二百五十家内通选才勇物力最高二人充应,主一都盗贼烟火之事,大保长一年替,保正、小保长二年替。户长催一都人户夏秋二税,大保长愿兼户长者,输催纳税租,一税一替,欠数者後料人催。 以上系中兴以後差役之法,已充役者谓之“批朱”,未曾充役者谓之“白脚”。
孝宗隆兴二年,诏:“诸充保正、副,依条只令管烟火、盗贼外,并不得泛有科扰差使,如违,许令越诉,知县重行黜责,守、ヘ各坐失觉察之罪。”
以言者谓近来州县违法,保内事无巨细,一一责办,至於承受文引、催纳税役、抱佃宽剩、修葺铺驿、置买军器、科卖食盐,追扰赔备,无所不至,一经执役,家业随破,故有是命。
乾道三年,三省言:“役法之害,下三等尤甚。官户既有限田,往往假名寄产。不若一切勿拘限法,只选物力高强官户与民户通差,则役户顿增,下户必无偏差之害。乞此後官户合雇人代役。”诏依,令两浙路先次遵行。
宁宗庆元五年,右谏议大夫张奎言:“乞行下州县,保正止许当本都贼盗、斗殴、烟火公事,不许非泛科配;户长止许专一拘催都内土著租税,不许抑勒代纳逃绝官物,违者官吏重罚。”从之。 又臣僚言:“户长催纳苗税,内有逃绝之家户籍如故,见存之户恃顽拖欠,为户长者迫於期限,不免与之填纳。虽或经官陈诉,而乃视为私债,不与追理,势单力穷,必至破荡,此户长之所以重困也。乞行下州县,如有恃顽拖欠之徒,即与严行追断,仍勒还代输之钱,庶使充役者不致重困破家。”从之。
嘉定二年,殿中侍御史徐范言:“民赀之重者,俾充里正。彼多产之家,其输役钱於官亦多,既已征其财,而又俾之执二年之役,是为重复。乞参酌祖宗常平免役之本意,行下州县,姑於役人从役之年,蠲其免役之输,役满输钱如故。”从之。
役起於物力,物力有升降,升降不ゾ则役法公。是以绍兴以来,讲究推割、推排之制最详。应人户典卖产业、推割税赋,即与物力一并推割。至於推排,则因其赀产之进退与之升降,三岁一行,固有赀产百倍於前,科役不增於今者。其如贫乏下户,赀产既竭,物力犹存,朝夕经营,而应酬之不给者,非推排不可也。
然当时推排之,或以小民粗有米粟,仅存屋宇,凡耕耨刀斧之器,鸡豚犬彘之畜,纤微细琐皆得而籍之。吏视其赂之多寡,以为物力之低昂。又有计田家口食之馀,尽载之物力者,上之人忧之,於是又为之限制,除质库房廊、停塌店铺、租牛、赁船等外,不得以猪羊杂色估纽,其贫民求趁衣食,不为浮财,後耕牛、租牛亦与蠲免。若夫江之东、西,以田地亩头计税,亦有不待推排者(惟受产之家,有司详於税契而略於割税,倘为之令曰“交易固以税契为先後,亦以割税为得业,虽已税契,而不割税,许出产人告,以业还见纳税人”,则人孰有不割税者乎?此亦所以救役法之也)。保正、长之立也,五家相比,五五为保,十大保为都保,有保长,有都、副保正,馀及三保亦置长,五大保亦置都保正,其不及三保、五大保者,或为之附庸,或为之均并,不一也。其人户物力如买扑坊场,别无产业,即以本坊物力就坊充役。如有田产物力,即并就一多处充役。其有物力散在邻乡者,并归烟爨处。又有散在别县数乡者,各随县分并归一里为等第。 若夫役次之歇倍,则绍兴十四年臣僚奏请以其物力增及半倍者歇役十年,增及一倍者歇役八年,增及二倍歇役四年,皆理为白脚。必差遍上三等户,方许於得替人轮差。其窄都不及歇役年限去处,即从递年体例选差。淳熙十六年,两浙漕臣耿秉申明,又以一倍歇役十年,二倍歇役八年,三倍歇役六年,庶几疏数得中。
庆元元年,徐谊尽破秉之说,专用淳熙十四年臣僚之议。而议者又谓:“物力有高下之殊,乡都有宽狭之异。其折倍之法,可以为宽乡之便,以贻狭乡之害;可利宽乡之中户,以困狭乡多产之家。如以宽乡言之,自物力五百贯而上累至二千贯者,则三倍五百贯之家矣。其在富室,虽使之四年一役,亦未为过。若狭乡自物力一百贯而上积至於四百贯,亦谓之三倍,所谓四百贯之户曾不及宽乡之中产,今亦使之四年一役,其利害轻重灼然矣。”於是从耿秉之议,务要宽乡、狭乡各得其便。其析生白脚,则庆元五年臣僚奏谓:“若兄弟共有田二三百亩,才已分析,便令各户充役,则前役未苏而後役踵至,实为中产之害,须以其分後物力参之。其在二等以上者,合作析生白脚,充应役次;若在三等以下,许将未分前充过役次,於各户名下批朱,理为役脚,与都内得替人比并物力高下、歇役久近,通行选差。”品官限田有制:死亡,子孙减半;荫尽,差役同编户(一品五十顷,二品四十五顷,三品四十顷,四品三十五顷,五品三十顷,六品二十五顷,七品二十顷,八品一十顷,九品五顷)。封赠官子孙差役同编户(谓父母生前无曾任官,因伯叔或兄弟封赠者)。应非泛及七色补官,不在限田免役之数,其奏荐弟侄子孙,原自非泛、七色而来者,仍同差役。进纳、军功、捕盗、宰执给使,减年补授,转至升朝官,即为官户,身亡,子孙并同编户。太学生及得解及曾经省试人,虽无限田,许募人充役。单丁、女户及孤幼户,并免差役,庶几孤寒得所存恤,凡有夫有子,不得为女户,无夫、子,则生为女户。死为绝户。女人,以奁钱置产,仍以夫为户。坑冶户遇采打矿宝,免本身诸般差役。盐、亭户家产及二等以上,与官户、编户,一般差役不及;二等依绍兴十七年七月指挥蠲免。民兵、万弩手免户下三百亩税赋及诸般差役,不及三百亩辄隐他人田亩,许人告。湖北、京西民义勇第四等户,与免非泛差科外,其合差保正、长,以家业钱数多寡为限,将限外之数与官、编户轮差。总首、部将免保正、长差役。文州义士已免之田,不许典卖,老疾身亡,许承袭。凡募人充役,并募土著有行止人,其故停军人及曾系公人并不许募。既有募人,官司不得复追正身。募人不管於雇役之家,非理需索,或凭藉官司之势,奸害善人,断罪外,坐募之者以保伍有犯,知而不纠之罚。且保正、副所职,在於烟火、盗贼、桥梁、道路,今或使之督赋租,备修造,供役使,皆非所役,而执役者每患参役有钱,知县到罢有地理钱,时节参贺有节料钱,官员过都、醋库月息皆於是而取之;抑有弓兵月巡之扰,透漏禁物之责,捕盗出限之罚,催科填代之费,承月追呼之劳;至於州县官吏收买公私食用及土产所有,皆其所甚惧也。若夫户长所职,催夏税则先期借绢,催秋税则先期借米,坍溪落江之田、逃亡死绝之户,又令填纳,凡此之,皆上之所当察也。高宗皇帝身履艰难,在河朔亲知闾阎之苦,尝叹知县不得人,一充役次,即便破家,是以讲究役法,至中兴而大备。乾道五年,处州松阳县首倡义役,众出田,助役户轮充,守臣范成大嘉其风义,为易乡名,自是所在推行浸广。而当时浮议胥动,多有伺其隙而败其谋者,淳熙十一年,御史谢谔言:“义役之行,当从民便,其不愿义役者,乃行差役。”上然之,且美其言为法意圆备。
及朱文公熹亦谓义役有未尽善者四:“上户、官户、寺观出田以充义役,善矣。其有下户只有田一二亩者,亦皆出田,或令出钱买田入官,而上户田多之人计会减缩,所出殊少。其下户今既被出田,将来不免役,无缘复收此田之租,乃是困贫民以资上户,此一未尽善也。如逐都各立役首,管收田租,排定役次,此其出纳先後之,亦未免有不公之,将来难施刑罚,转添词诉,此二未尽善也。又如逐都所排役次,今目已是多有不公,而况三五年後,贫者或富,富者或贫,临事未免致争讼,此三未尽善也。所排役次,以上户轮充都、副保正,中下户轮充夏秋户长。上户安逸而下户陪费,此四未尽善也。”固尝即此四未尽善者而求之,盖始倡义役者,多乡闾之善士,惟恐当时议之未详而虑之未周。及踵接义役者,未必皆乡闾之善士,於是其日开,其流日甚。或以其材智足以把握,而专义役之利;或以其气力足以凌驾,乃私差役之权。曰倍法,曰析生,等第法皆无所考,而雇募人亦不与置;置必受约束、任驱使於义首者,可以教号乡曲,厌酒肉而有馀,否则佣钱不支,而当役者困矣。是以虐贫而优富,凌寡而暴孤。
义役之名立,而役户不得以安其业;雇役之法行,而役户不得以安其居。信乎朱熹未尽善之,固如此也。
水心叶氏《义役跋》曰:“保正、长法不承引帖、催二税,今州县以例相驱,诃系鞭挞,遂使差役不行,士民同苦。至预醵钱给费,逆次第其先後,以应期会,名曰义役,然则有司失义甚矣。余尝问为保正者,曰费必数百千;保长者,日必百馀千,不幸遇意外事,费辄兼倍,少不破家荡产,民之恶役,甚於寇雠。余尝疑之,官人以牧养百姓为职,当洁身驭吏,除民疾苦。且追则有期,约日以集,使贿必行,应追者任之可也。民实有产,视税而输,使赋必重,应输者任之可也。
保正、长会最督促而已,何用自费数百千及百馀千,甚或兼倍,以至破家荡产乎?
且此钱合而计之,岁以千百巨万,既不归公上,官人知自爱,又不敢取,谁则有此?余欲以其言为妄,然余行江、淮、闽、浙、洞庭之南北,盖无不为此言者矣。呜呼!此有司之所宜陈者也。余忝为长吏,不得为令佐自试其术,以破余疑而不能,意殊惨然。因孙君《义役》书成,辄题於後,以告其得为者。”
按:差役,古法也,其也,差设不公,渔取无艺,故转而为雇。雇役,熙宁之法也,其也,庸钱白输,苦役如故,故转而为义。义役,中兴以来,江、浙诸郡民户自相与诸究之法也,其也,豪强专制,寡弱受凌,故复反而为差。
盖以事体之便民者观之,雇便於差,义便於雇,至於义而复有,则末如之何也已。窃尝论之,古之所谓役者,或以起军旅,则执干戈、胄锋镝而後谓之役;或以营土木,则亲畚锸、疲筋力然後谓之役。夫子所谓“使民以时”,《王制》所谓“岁不过三日”,皆此役也。至於乡有长,里有正,则非役也。柳子厚言,有里胥而後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後有诸侯,有诸侯而後有方伯连帅,有方伯连帅而後有天子。然则天子之与里胥,其贵贱虽不侔,而其任长人之责则一也。其在成周,则五家设比长,二十五家设里宰,皆下士也。等而上之,则曰闾胥(掌二十五家。六乡),曰ガ长(掌一百家。六遂),皆中士也。曰族师(掌一百家。
六乡),曰鄙师(掌五百家。六遂),皆上士也。曰党正(掌五百家。六乡),曰县正(掌二千五百家。六遂),皆下大夫也。曰州长(掌二千五百家。六乡),则中大夫也。周时,邻里乡党之事,皆以命官主之。至汉时,乡亭之任,则每乡有三老、孝悌、力田,掌观导乡里,助成风俗。每亭有亭长、啬夫,掌听狱讼、收赋税。又有游徼,掌巡禁盗贼。亦皆有禄秩,而三老、孝悌、力田为尤尊,可与县令丞尉以事相教,复勿繇戍(古之所谓复除者,复其繇戍耳,如三老,盖亦在复除之科。然则谓三老为役可乎)。尝以岁十月赐酒肉,或赐民爵一级,则三老、孝悌、力田必二级;赐民帛一匹,则三老、孝悌、力田必三四或五匹,其尊之也至矣。故戾太子得罪,而壶关三老得以言其冤;王尊为郡,而东郡三老得以奏其治状。至於张敞、朱博、鲍宣、仇香之徒为显宦有声名,然其猷为才望,亦皆见於为亭长、啬夫之时。盖上之人爱之重之,未尝有诛求无艺、迫胁不堪之举;下之人亦自爱自重,未尝有顽钝无耻、畏避苟免之事。故自汉以来,虽叔季昏乱之世,亦未闻有以任乡亭之职为苦者也。隋时,苏威奏置五百家乡正,令理人词讼,而李德林以为本废乡官判事,为其里闾亲识,剖断不平,今令乡正专理五百家,恐为害更甚。诏集议,而众多是德林,遂废不置。然则隋时乡职或设或废,本无关於理乱之故,而其所以废者,盖上之人重其事而不轻置,非下之人畏其事而不肯充也。至唐睿宗时,观监察御史韩琬之疏,然後知乡职之不愿为,故有避免之人(琬言“往年两京及天下州县学生、佐史、里正、坊正,每一员阙,先拟者辄十人。顷年,差人以充,犹致士逸,即知政令风化渐以也)。唐宣宗时,观大中九年之诏,然後知乡职之不易为,故有轮差之举(诏以州县差役不均,自今每县据人贫富及差役轻重作差科簿,送刺史检署讫,锁於令厅,每有役事,委令据簿轮差)。自是以後,所谓乡亭之职至困至贱,贪官污吏非理徵求,极意凌蔑,故虽足迹不离里闾之,奉行不过文书之事,而期会追呼,笞比较,其困踣无聊之状,则与以身任军旅、土木之徭役者无以异,而至於破家荡产,不能自保,则徭役之祸反不至此也。然则差役之名,盖後世以其困苦卑贱,同於徭役而称之,而非古人所以置比、闾、族、党之官之本意也。王荆公谓免役之法合於《周官》所谓府史、胥徒,《王制》所谓庶人在官者。然不知《周官》之府史、胥徒,盖服役於比、闾、族、党之官者也。苏文忠公谓自杨炎定两税之後,租调与庸两税既兼之矣,今两税如故,柰何复欲取庸钱?然不知唐之所谓庸,乃征徭之身役,而非乡职之谓也。二公盖亦习闻当时差役之名,但见当时差役之贱,故立论如此,然实则误举以为比也。上之人既贱其职,故叱之如奴隶,待之如罪囚;下之人复自贱其身,故或倚法以为奸,或匿贼以规免,皆非古义也。成周之事远矣,汉之所以待三老、啬夫、亭长者,亦难以望於後世。如近代则役法愈,役议愈详。元讲明差雇二法,为一大议论,然大概役之所以不可为者,费重破家耳。苏黄门言,市井之人应募充役,家力既非富厚,生长习见官司,吏虽欲侵渔,无所措手;耕稼之民性如麋鹿,一入州县,已自慑怖,而况家有田业,求无不应,自非廉吏,谁不动心,凡百侵扰,当复如故。以是言之,则其所以必行雇役者,盖虽不能使充役之无费,然官自任雇募之责,则其役与民不同,而横费可以省;虽不能使官吏之不贪,然民既出雇募之费,则其身与官无预,而贪毒无所施。此其相与防闲之术,虽去古义远甚,然救时之良策亦不容不如此。然熙、丰言其不便者,则谓差役有休歇之时,而雇役则年年出费;差役有不及之户,而雇役则户户徵钱,至有不愿输钱而情愿执役者。盖当时破家者皆愚懦畏事之人,而桀黠之徒自能支吾,而费用少者反以出雇役钱为不便。又当时各州县所徵雇役钱,除募人应役之外,又以其馀者充典吏俸给之用,又有宽剩钱可以备凶旱赈救。 可以见当时充役之费本不甚重,故雇役之钱可以备此三项支用也。若夫一承职役,羁身官府,则左支右吾,尽所取办,倾倒廪不足赔偿,役未满而家已罄,事体如此,则雇役之法岂复可行,雇役之金岂复能了?然则此法所以行之熙、丰而民便之,元诸君子皆以为善者,亦当时执役之费本少故也。礼义消亡,贪饕成俗,为吏者以狐兔视其民,睥睨朵颐,惟恐堕阳之不早;为民者以寇戎视其吏,潜形匿影,日虞怀璧之为殃。上下狙伺,巧相计度,州县专以役户之贫富为宦况之丰杀,百姓亦专以役籍之系否验家道之兴衰。於是民视乡亭之职役如蹈汤火,官又以复除之说要市於民,以取其赀。其在复除之科者,苟延岁月,而在职役之列者,立见虚耗,虽有智者,不能为谋矣。所谓正本澄源之论,必也朝廷以四维励士大夫,饩廪称事,无俾有多藏之恶;士大夫以四维自励,力行好事,稍能以泽物存心。然後锄奸贪之胥吏,以去其蠹害;削非泛之支备,以养其事力。赋敛之簿书必核,无使代逋欠之输;勾呼之期会必明,使受稽慢之罚。夫然,故役人者如父母之令其子弟,恩爱素孚;役於人者如臂指之护其腹心,劬劳不惮。既无困苦之忧,不作避免之念,则按籍召而役之可矣,奚必曰雇、曰义之纷纷哉?不然,举三代以来比、闾、族、党之法所以联属其民,上下相维者,反藉为厉民之一大事,愚不知其说矣。
○复除
周乡大夫之职,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辨之可任者,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其舍者,国中贵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皆舍(舍,役除,不收役事也。贵,若今宗室及关内侯皆复也。服公事者,若今吏有复除也。老者,谓若今八十、九十复羡卒也。)
《旅师》:凡新之治皆听之,使无征役(新徙来者复之也)。《均人》:
凶札则无力政(“政”读作“征”)。
《王制》: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曰俊士。升於司徒者,不征於乡;升於学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不征,不给其徭役)。
五十不从力政(力政,城道之役也)。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从政。父母之丧,三年不从政。齐、大功之丧,三月不从政。将徙於诸侯,三月不从政。自诸侯来徙家,期不从政(大夫采地之民徙於诸侯为民,以其亲徙,当须复除,但诸侯地宽役少,故三月不从政。 自诸侯来徙大夫之家邑,大夫役多地狭,故期不从政)。
汉高祖二年,蜀、汉民给军事劳苦,复勿租税二岁。关中卒从军者,复家一岁。乡三老、县三老,复勿徭戍。
五年,诏诸侯子在关中者复之十二岁,其归者半之;军吏卒赐爵,非七大夫已下,皆复其身及户勿事。
七年,民产子,复勿事二岁。
八年,令吏卒从军至平城及守城邑者,皆复终身勿事。
十一年,诸县坚守不降反寇者,复租三岁。丰人徙关中者,皆复其身。士卒从入蜀、汉、关中者,皆复终身。 十二年,诏吏二千入蜀、汉定三秦者,皆世世复。以沛为汤沐邑,复其民,世世无有所与。沛父兄请复丰,乃并复丰,比沛。又诏秦始皇帝守家二十家,楚、魏、齐各十家,赵及魏公子无忌各五家,令视其冢,复无与他事。
惠帝四年,举民孝悌、力田者复其身。
文帝礼高年,九十者一子不事,八十者二算不事。募民守塞皆赐高爵,复其家(令民入粟,至五大夫,乃复一人)。西边、北边之郡,虽有长爵,不轻得复。
三年,幸太原,复晋阳、中都民三岁租。 四年,复诸刘有属籍者,家无所与。
景帝遗诏,出宫人归其家,复终身。
武帝建元元年,民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又诏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给米粟为糜。鬻,之六反),为复子若孙,令得身率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武帝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复其身。登礼中岳,以山下户凡三百,封崇高,为之奉邑,独给祠,复无有所与。府库并虚,乃募民能入奴婢者,得以终身复。
桑弘羊请令民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复终身。时兵革数动,民多买复及五大夫、千夫,调发之士益鲜。
宣帝地节二年,诏:“博陆侯功德茂盛,复其後,世世母有所与,功如萧相国。”
地节三年,诏流民还归者,且勿算事。
地节四年,诏有大父母、父母丧者。勿徭事,使得送终,尽其子道。
元康元年,复高皇帝功臣绛侯周勃等百三十六人家子孙,令奉祭祀,世世勿绝。其毋嗣者,复其次。
元帝好儒,能通一经者复。数年,以用度不足,更为设员千人。
永光三年,用度不足,民多复除,无以给中外徭役。
世祖建武五年,诏复济阳二年徭役(帝生於济阳,故复之)。
十九年,幸汝南南顿县,赐吏人,复南顿岁租一岁。 父老叩头言,愿赐复十年。帝曰:“天下重器,常恐不任,日复一日,安敢远期十年乎?”吏人又言:“陛下实惜之,何言谦也?”帝大笑,复增一岁。
二十年,复济阳县徭役六岁。
三十年,复济阳县徭役一岁。
明帝永平五年,常山三老言:“上生於元氏,愿蒙优复。”诏曰:“丰、沛、济阳,受命所由,加恩报德,其宜也。今永平之政,百姓怨结,而吏人求复,令人愧笑。重逆此县之拳拳,其复元氏田租、更赋六岁,劳赐县掾史及门阑走卒。” 桓帝永康元年,复博陵、河二郡,比丰、沛。
灵帝光和六年,复长陵县,比丰、沛。
徐氏曰:“按汉之有复除,犹《周官》之有施舍,皆除其赋役之谓也。然西京时,或以从军,或以三老,或以孝悌、力田,或以明经,或以博士弟子,或以功臣後,以至民产子者,大父母、父母之年高者,给崇高之祠者,莫不得复,其美意至多。至东都所复,不过济阳、元氏、南顿数邑,为天子之私恩矣。”
按:《周官》及《礼记》所载周家复除之法,除其征役而已,至汉则并赋税除之,岂汉之法优於周乎?曰:非也。盖赋税出於田,而周人之田则皆受之於官。
其在复除之例者,如所谓贵者、贤者、能服公事者,即公卿大夫以及庶人在官之流,皆受公田之禄以代耕,未尝予之田而使之躬耕者也。所谓老者、疾者,则不能耕而不复给以田,且仰常饩於官者也。所谓新氓之迁徙者,则是未及授以田者也。此数色之人,既元无田,则何有於赋税?故只除其征役。至汉,则田在民,官不执授受之柄,亦无复应受与不应受之法矣,故在复除之例者,并除其赋役也。 然汉以後则官户之有荫,至单丁或老疾者,除其役则有之,亦不复闻有除税之事矣。 魏黄初元年之後,始开太学。至太和、青龙中,中外多事,人怀避就,虽性非解学,多求诣太学。诸生有千数,而诸博士率皆粗疏,无以教弟子,弟子本亦避役,竟无能习学,冬来春去,岁岁如是。
王褒门人为本县所役,求褒为属。褒曰:“卿学不足以庇身,吾德薄,不足以荫卿,属之何益?且吾不捉笔已四十年。”乃步担乾饭,儿负盐豉,门徒从者千馀人。安邱令以为见已,整衣出迎之於门,褒乃下道至土牛,磬揖而立,云门生为县所役,故来送别,执手涕泣而去。令即放遣诸生。
唐制: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缌麻以上亲,内命妇一品以上亲,郡王及五品以上祖父兄弟,职事、勋官三品以上有封者若县男父子,国子、太学、四门学生、俊士,孝子、顺孙、义夫、节妇同籍者,皆免课役。凡主户内有课口者为课户。若老及废疾、笃疾、寡妻妾、部曲、客女、奴婢及视九品以上官,不课。四夷降户附以宽乡,给复十年。奴婢纵为良人,给复三年。役外蕃人,一年还者给复三年,二年者给复四年,三年给复五年。又诏诸宗姓未有职任者,不在徭役之限。
元宗初立求治,蠲徭役者给蠲符,以流外及九品京官为蠲使,岁再遣之。
白履忠召拜朝散大夫,乞还。吴竞谓之曰:“子素贫,不г斗米匹帛,虽得五品何益?”履忠曰:“往契丹入寇,家取排门夫,吾以读书,县为免。今终身高卧,宽徭役,岂易得哉!” 唐制:诸司捉钱户,皆给牒蠲免徭役(详见《杂征榷门》)。
宋真宗皇帝乾兴元年,臣僚上言官势户及将校衙前占田避役之害(见《差役门》)。
仁宗时,初,官八品已下死者子孙役同编户,诏特蠲之。民避役者或窜名浮图籍,号为出家,赵州至千馀人,州以为言,遂诏出家者须落为僧,乃可免役。
神宗熙宁四年,颁募役法於天下。诏崇奉圣祖及祖宗陵寝神御寺院、宫观,免纳役钱。
诸旌表门闾有敕书,及前代子孙於法有荫者,所出役钱依官户法,赐号处士非因技授者准此。
按:自熙宁助役之法既行,凡品官、形势以至僧道、单丁该免役之科者,皆等第输钱,无所谓复除矣。然数者之输钱,轻重不等,其详见《户役门》,兹更不备录。
中兴以後,差役之法,品官限田有制,死亡子孙减半,荫尽差役同编户(详并见《户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