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言贤臣眼望妇人说:“头一道灵符,用火焚化,净水吃下,包管安然如旧;二道贴门之上,冤鬼远避;三道叫你丈夫带在身边,今日即去移尸,山上修斋,当日客商何处所死,就把埋在那里。鬼的东西,私留一点,又生横祸。”妇人听说,以金钗为谢,留饭,贤臣坚辞未受,随别而走,来到安肃县衙门以外,说知三班衙役,一齐跪倒。贤臣吩咐:“休要外扬!”
青衣人等答应,进内禀事。“当啷”云牌响动,知县平公出来,在贤臣跟前跪倒请安。贤臣说:“请起,后堂叙话。”知县方行参见礼毕,献花搁盏,平公心惊,贤臣座上问话说:“贵县杭贯山中杀客一案,如何审讯?”知县闻听,躬身:“卑职前审强贼,现有驴皮凶器为证,犯人当堂实诉,偷盗之物被人窃去,尚未完赃。”平公说罢躬身。贤臣闻听,微微冷笑说:“贵县,你说杭贯现已实招,惟偷褥套,资财又被贼偷,就算赃证俱全,难怪加刑审问。据本院想来,还有三事可疑:贵县才短,故尔该犯既盗财帛,何又宰驴卖肉,岂不是自己告状?此其一也;既曾杀人,偷盗财物,自然紧紧收藏,岂有反被窃偷之理?
此其二也;既走山中,必带板斧,如何不用,劈人倒使尖刀伤客?此其三也。贵县若肯留心,杭贯焉能冒认罪名,误拿正犯?”平知县闻听,忽然省悟,跪伏尘埃,说:“卑职粗心,有罪!”
贤臣又说:“贵县不必惊怕,杀人凶手已被本院拿住,问出情由,现在拘监定罪。”知县连忙叩拜,站起。贤臣吩咐“人来!”
说:“你明早出城,到杀人山内方近藏着,若有人烧纸,拿来听审。”公差领签而去。知县吩咐人役看宴,给大人接风。
贤臣用饭已毕,传刑房将人犯册拿来,夜深传出一应犯人,免其伺候。贤臣独对银灯,展开册子留心察看,惟恐冤枉良善。
细观皆合礼节 ,一起杀人命案上写:小新庄章名焕黄昏贪酒,厨房取物,言语相触,刀伤妻子汤氏,问成斩罪收监。贤臣瞧罢,暗想说:“住了,据本院想来,章名焕恩爱夫妻,虽系贪酒昏沉,岂有被夫杀死?况且在厨房之内,无头无脑,本院难以猜详。若不分辨曲直,枉食君禄!汤氏若真被伊夫害命则已,倘或不是,其夫章名焕岂不受冤?只管显灵,本院与你等判明报冤。”贤臣想到难处,忽然困倦,似梦非梦。汤氏冤魂求告神祗显应,贤臣梦见飞禽从天坠下,竟是九个鹌鹑!落在面前,头一个口含标枪,点头声喧。贤臣一见奇事,此禽主何情由?
正然思想,忽听响声,几个鹌鹑复飞上天。贤臣梦中惊醒,闪目对灯发怔。听得滴漏三鼓,想勾多时,猛然醒悟:九个鹌鹑明是安九杀人,并非汤氏之夫,一定安姓,行九。口含标枪,是何缘故?仔细推详,说:“是了,想来使标枪之人,定是个猎户,明日公堂只用如此,曲直立辨。”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